他忽然开口。
简尤不再迟疑,抬手对准那双唯一能看见的眼睛,一按。
防狼喷雾喷洒出去,那一瞬间,简尤聪明地闭了眼,免得液体因为地心引力掉回自己的眼睛里面。
“嘶——”
压在她身上的是男人,防狼喷雾触及眼睛的一瞬间,他低声哼出来,却仿佛极力隐忍着什么而不敢提高一点音量。
他捂住她嘴的手依旧不松,只是另一只手擦自己的眼睛。
简尤能感觉到他的眼泪从手指缝里淌出来,掉在她的脸上,温热、滑腻。
“唔——”
她剧烈挣扎。
“别动,是我!”
他终于出声,只是声音里忍着什么而轻轻颤抖。
像冷极了的人牙关都在磕。
简尤听出来他的声音,怎么会听不出来?
这是属于何冬临的声音!
她浑身僵住,耳边传来花坛外有人极速走动的脚步声,来来往往像是在找什么没找到。
她下意识想看过去,看看这个一直跟踪她的人到底是谁,只是脸微微动了一下,何冬临的手便收紧了些。
“别动。”
他压低声音,只用气在说话。
呼吸打在她的耳边,有几分瘙痒感。
花坛外的人往学校的方向走过去,应该是跟他的同伴汇合,没有再在花坛这边转。
“你没事吧?”
简尤拽开他的手,抬眼去看他。
发现他眼泪一直在流,手一直捂着眼睛不动。
“……”
他没吭声。
“去、去洗洗!”
只能洗,这喷雾不会伤人,但不洗的话就会一直辣眼睛。
但是……去哪洗?
那几个人在学校门口没走!
“去我家。”
何冬临终于开口。
“嘘——”
简尤让他小点声,但还是动起来,把人搀着从花坛的侧面离开。
正是回到美食街的方向。
……
何冬临在B市买了套房,在同龄人之中能这样做的已经是凤毛麟角。
何况他还在汇园小区买的复式两层公寓。
这是有钱人才住得起的地方。
简尤搀着何冬临开门,灯一亮,便看见一只猫从里面走出来冲着简尤喵喵叫。
她赶开猫,把何冬临扶到浴室去。
他屋子太大,找浴室找了半天。
他幡然醒悟这是什么地方,按住简尤的手,低沉的声音:“你干嘛?”
“给你冲一下啊!还能干嘛?”
简尤这个时候才看见他的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一时心虚,连忙打开花洒。
何冬临听着流水声,觉得不对劲,“你用什么给我冲?”
“花洒。”
她义正严辞。
“?”
何冬临还没反应过来,脑袋被人粗鲁地一按,顺着力气一低头,水粗暴地迎面打来。
他一时反应不过来,被强力的水流猛地一撞,下意识地一挣。
“啊——”
简尤被他撞了一下,手中的花洒脱手而出在强力的水流中蛇似的在空中乱舞。
一时间水花乱绽,水管滑溜得像鱼,离开了水在岸上蹦跶着挣扎的模样,捉都捉不住。
淋了两人个落汤鸡。
“……”何冬临。
“……”简尤。
好不容易控制了花洒,简尤瞪着一直闭眼的他。
却看见他的头发全湿了,一下子都乖巧地耷拉下来贴在脸上,他闭着眼,眼睫毛清晰可见。
脸上一点一滴沾着水珠,身上薄薄的衬衣湿透,露出一些不该她看见的东西。
她要说的话顿时哽住,半响说不出一个字,捏着花洒愣了许久许久。
心跳沉下去又跳起来,乱得无法控制。
若是何冬临此时睁眼,看见的必定是一个脸红得仿佛喝醉了的简尤。
“你怎么不听话!”
简尤干巴巴的,最后只能说出这么一句奇奇怪怪的话。
他呼吸一顿,似乎在思考是不是他不听话,沉默了好一会,他静静站在原地便有一种古朴安静的气质。
“我不听话?”
他反问。
最后似乎没有要跟简尤拌嘴的打算,便笑了,“是我不听话,花洒给我,我自己来。”
像是不信任她又嫌弃她似的,简尤心里不爽,嘟囔:
“你出国之后我家养了条哈士奇,我给它洗澡的时候也没你这么跳,我觉得不是我的问题,我就这样给它洗的。”
顿了顿:“它乖得很,不像你。”
何冬临呼吸滞了两秒,虽然尽力保持着冷静,但表情还是有些怪异:
“你把我当哈士奇洗?”
简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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