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释在地牢里已经有一天了,可是经脉总是堵塞不通,心中焦急万分,恨不得把头挠破。
“怎么去了这么久?该死的赵鲁是不是偷懒去了?”地牢里回荡着粗壮的抱怨声。此时已是六更时分,外面的人除了寒窗苦读或者做飞贼的,谁不躺在暖暖的被窝里?自己却要跟赵鲁在这潮湿寒冷的地牢里过夜!郑士越想越不是滋味,以前当镖师的时候虽说钱不多,但除了出镖,晚上的时间都是自己安排的,哪像现在这样受苦?
又等了两刻钟,还不见赵鲁回来,郑士晃了晃七分醉的脑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忽然,地牢大门“呀”的一声,慢慢打开,一口冷风灌了进来,将郑士的醉意吹走了四分。一个黑影迅速钻了进来。
郑士大喊:“大胆贼人!”将酒碗奋力掷出,跟着欺身而进。
黑衣人一个侧身闪过茶碗,接着一个后仰躲过郑士的猛拳,同时抬脚踢向郑士的右臂。
郑士未料到对方的攻击如此迅速怪异,立即中招,整条手臂一阵酸麻,无奈之下,只好后撤。
黑衣人也不逼抢上来,静静地看着郑士,他知道郑士中招完全是因为自己身手诡异和郑士的大意,接下来就没那么容易了。郑士最拿手的不是拳法,而是暗器,一味抢攻很有可能吃亏。
“你是什么人!竟敢两番擅闯地牢!”郑士上一次参加了追捕,未能跟黑衣人过招,平日里也听其他家丁说起过这黑衣人,说是武功如何如何的诡异,今日一见确如别人所说的那样。
黑衣人从背后摸出一面黑漆漆的小铜盾,慢慢逼了上来。
郑士见他对自己毫不理睬,顿觉脸上无光,恼怒道:“很好,很好!看镖!”五枚钢镖激射而出,一枚奔袭黑衣人面门,两枚锁定他的胸口,剩下两枚分射左右大腿。紧接着又迅速射出三粒铁菩提,呈三角形,将黑衣人的三条去路封死。心想: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破解!
黑衣人不慌不忙,握住小铜盾的绑绳,抡了起来,霎时间抡成一个大圆,水泼不进,将一众暗器荡开。
郑士见此,暗暗喝彩。
黑衣人将小铜盾举到头顶旋转,朝郑士甩去。
小铜盾来势很急,郑士来不及躲闪,脚一勾,勾起长凳阻挡。
噗!长凳断为两截,郑士矮身躲过小铜盾。
嘭!小铜盾撞倒墙壁,反弹回来。郑士听到响声,高高跃起,想要躲避。突然间咻的一声,腿上一麻,虽躲过小铜盾,但落地不稳,额头磕在桌角上,顿时眼前发黑,昏倒之前将手里扣着的钢镖朝铜钟掷出。
当!当!两声恰似一声,传了开来。
黑衣人显然没有想到地牢里多了一口钟,估计是上次将白姓少女救走后特意挂上去的。
古释和林可泉在郑士喝问的时候已经醒来,二人默不作声,注释着外面的打斗,待郑士射出最后两镖时,均脸色大变:“糟糕!”
黑衣人在墙上轻轻敲了几下,打开一个暗格,发现了两把钥匙,将牢门打开,道:“你们两个快跟我走。”
古释一愣,这黑衣人是个女人,转头看看林可泉,见他并无惊讶之色,问道:“她是来救你的?”
林可泉道:“不是,你们快走,我会拖累你们的。”他十分清楚自己的情况,也很担心面前的女子是彭家庄派来骗取自己信任的。
古释道:“那怎么可以!跟我们一起走。”
“你们走吧。”林可泉别过头去。
黑衣人有些不耐烦了,怒道:“别婆婆妈妈的,他不走,你走,快点,他们很快就要过来了。”
古释抱拳道:“那好,那你多保重。”跟着黑衣人出了地牢。
只见前方高墙后出现许多火光,夹杂着人声。
黑衣人眼看快速闯过院门无望,道:“这边走。”率先钻进后面的树林里。
很快,大批人马就跑到地牢里。领头彭万里发现古释不见了,道:“从听到钟声到现在没有多久,他们肯定跑不远。你们三个人一队,跟我到树林里搜,有什么情况马上通知我。”
“是!”“明白!”十五个人分为五组,成一字型进树林里搜查。
彭家庄本是山贼的巢穴,坐北朝南,占地极广,建于山谷中的高地上,庄院两面靠山,一面临水,山陡林密,出入只有南面一条道路。庄上筑高石墙,四个墙角设箭楼,既可放哨,又可防御。庄上有以彭定沿为首的宗派,也有三个支派,连同下人,共五百三十六人。由于地形条件,极是易守难攻。四十年前,西河大将军方衡用怀柔之策才将这里拿下,迁出庄上山贼,转而赐给老部下彭令辉。
而罗同县县令方智远乃方衡族弟方越独子,方衡与方越感情很好,破例为方智远求得县令一职。方衡为人方正,治军严厉,对族人更是要求严格,深得当地百姓爱戴,他死后,卫国皇帝让其子接任西河大将军的职位,继续保民。方智远在方衡和方越死后胆子才慢慢变大,开始做欺压百姓的事。
古释跟着黑衣女子一段疾跑,渐渐喘不过气来,无奈之下停下脚步,扶着一棵树用力喘息。
黑衣女子问道:“你还好吧?”
古释道:“抱歉,我中了毒,现在基本没什么力气。”
“那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他们追来了没有。”
一众家丁怕被偷袭,搜查起来十分缓慢,但离古释也只有十来丈远,若不是茂密的树木挡住了视线,恐怕他们早就一拥而上了。
黑衣女子远远地看到火光便折了回来,问道:“现在可以走了吗?”
古释点点头。
林内横亘着各种障碍,两人只好走弯弯曲曲的路线,这极大地耽误了他们的逃跑。
黑衣女子回头望了望火光,发觉又被拉近了不少,估计只有五丈不到了,心下有些慌乱,双脚用力过大,哗的一声,脚下的朽木折断,整个人往坑里跌倒。
古释眼疾手快,连忙抓住她的手臂。若是平时,定可将她拉起,但现在气力不足,不但没将人拉起,连自己也跌了下去。两人一路跌跌撞撞,将许多枯枝藤蔓压断,而由于这些枯枝藤蔓的阻挡,下滑之势减缓,终于跌倒了坑底。
“哎呀。”黑衣女子似乎摔得不轻。
古释关心心切,一个翻身,正对着她。两人四目相对,连呼出的气都闻到了,他们顿时尴尬起来,转过头去。
众家丁听到响声,往这边跑来,但这个坑并非直上直下,而是斜着的,兼且有树木和草遮挡,因此他们并未发现。
古释轻轻呼吸,在朽木烂泥味当中嗅出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不禁多吸了几口。
黑衣女子听到他吸气的声音,脸顿时红了起来,听到上面没有声音,问道:“你没事吧?”
古释道:“没事。你是不是摔到了?”
“没有。”黑衣女子目测洞口高度,“坑不算深,我先上去引开他们,然后回来接你,如何?”
“那你要小心了。”
黑衣女子连忙爬起,道:“借你肩膀一用。”踩着古释的肩膀跳了上去,然后故意在不远处弄出响声。
有人听到响声,叫道:“在那边!”
黑衣女子怕他们没发现自己反而搜出古释,于是放慢脚步并且弄出动静来。
古释听着叫喊声由远及近,接着远去,终于消失,但他还不敢动,怕有人返回来。只有黑衣女子来叫自己才是安全的。他枕着烂木头,听着清脆的虫鸣,不由得想起以前忙活了一天,晚上和师父喝了酒,在屋顶躺着吹凉风,看星星,听虫鸣的时光,心情渐渐沉重起来。
一阵风吹过,树影婆娑,古释盯着上面随风摇曳的树叶,陷入呆滞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上面传来黑衣女子的声音:“你还好吧?”
古释未完全回过神来:“啊?”
“我问你怎么样了?”
“没事。”
“先上来吧。”黑衣女子说完放下一条麻绳,将古释拉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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