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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聆兔的愁心照料下，苋苋的伤势渐渐好转起来。只是她一直沉默，不肯透露一点家人的信息。聆兔怜悯地看着她，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武进县寨前湾有一座山名为马山，唐高僧玄奘自天竺归来，游至此处恍见西天灵山胜境，故此山又名小灵山。唐玄奘在此修建寺院一座，名为祥符禅寺。
聆兔自幼父母双亡，只有一位相依为命的兄长流火，两人便住在此山脚下，以养兔卖兔为生。两年前流火不幸染上肺痨，挣钱养家的重担便全落在年仅十一岁的聆兔身上。
“郎中说我们不能再住在四处漏风的茅屋里，会加重哥哥的病情。我把所有的亲眷家都跑遍了，舅舅，叔伯，姨母，姑妈，求他们暂借一间能避风的小屋给哥哥养病，却没有一个肯收留，说肺痨会传染。”
苋苋沉默地看着聆兔眼中的泪光。
“后来有一天，我记得那是九月十九观音菩萨出家日。我在祥符禅寺外面卖兔，可是那天运气不好，刚摆摊，兔子便连同兔笼被一群混混抢走了。我跟着去追，却摔下了石阶，伤得很严重。”
“没了兔子，哥哥便没钱抓药，我们也没钱吃饭。我突然觉得人生好绝望，还不如自己一直滚到山底，摔死算了。”
“这个时候，有一个穿着丝裙，额边画着一朵粉红芍药花的贵妇人来到我身边，温柔地问我为什么哭了。”
聆兔回想起那天的事情，脸上开始露出了微笑。
县丞之子刘子兴十七八岁，生得精瘦，他正倚地木椅上剔着牙对他的狐朋狗友们说道：“兔子肉挺嫩，配上茶树菇炒一炒味道还真不赖。”
“哈哈哈，多亏刘哥在，我们兄弟才能免费打一场牙祭。”其他几个捧道。
刘子兴得意洋洋地说：“兄弟们不要客气，二十多只兔子呢，后厨都宰杀好了，等会每人带一只回家给家人尝尝鲜。”
“刘哥出手就是慷慨。只要刘哥有令，上刀山下火海，弟兄们在所不辞！”
“刘县丞为官一方造福本县，刘哥对我们几个更是关照。大家再多敬刘哥几杯！”
“哪里哪里，哈哈哈哈，大伙儿高兴就好。”刘子兴站起身端起酒杯，突然酒杯在他手上炸开，碎瓷片将手脸刮出数道血痕。
其他人一愣，还没弄明白发生什么事，紧接着一个个手中的酒杯也炸裂开来，个个也都挂了彩。
“是谁？出来！”刘子兴恐慌地高喊着。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位衣着华丽额边画着一朵芍药花的少妇正牵着鼻青眼肿的卖兔小女孩的手出现在门前。
这位少妇不是别人，正是木梳坊莫氏少奶奶——阿楠。
“你是何人？知道我是谁么？”刘子兴见是两个女人，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但一想到刚才不可思议炸开的酒杯，手上脸上仍疼痛的伤口，他紧握着椅子把手，不敢乱动弹。
“你一共有多少只兔子？”刘子兴听到那个少妇问卖兔女孩。
“二十六只。”女孩子怯怯地回答。
“你准备卖多少钱？”少妇接着问。
“一两三钱银子。”女孩回答。
“一两三钱，让他们赔给你好不好？”少妇接着说。
刘子兴脸上的肉开始跳动，这个少妇自推开门就没正眼瞧过他们一眼，其他兄弟见刘子兴不发话，也不敢出声。
“念在你们两个是女子，私闯民宅打伤我们兄弟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给你们个机会，现在走还来得及，我爹可是这里的县丞！”刘子厉声道，心脏却怦怦直跳。
少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二十六只兔子，一共一两三钱银子，你可听到了？”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刘子兴咬着牙。
“刘哥，兄弟我虽然我向来不对女人动手，但只要刘哥发一声话，这次就破例了。”有个混混叫道，其他几个也跟着嚷嚷“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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