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楠，不是二哥的错，你应该恨我才对。二哥是因为要救我，不得已才被去执行任务的……”
“谁给你们的指使？哪位大臣巨贾？”
“你跟我来！”
阿楠跟着夏天来到保扬湖边，租了一条小船，夏天划桨到河心，停下遥望着莲花桥，说：“听说你们结婚，皇上赏赐了很多厚礼？”
“红麝香串八串，三尺高红珊瑚树两棵，西域进贡的绿松石碧玺珠串两条，白玉送子观音一座。莫家很是皇恩浩荡啊。”阿楠还是垂着面纱。
“不是因为莫家，是因为你。”
“怎么讲？”
“你行刺二哥，皇上肯定知晓了你便是南宫紫。林家堡一案本来就是皇上的旨意。”夏天掏出一壶酒喝了一口，辣得他有点咳嗽。
“父亲与皇上自幼相识，皇上还生活在兴王府时，父亲便常进入兴王府。皇上登基后更是将南宫家酒成为皇室御贡。父亲死后，皇上还将南宫先祖南宫适封为先贤南宫子。”
“没错。他是念着与你南宫家的旧情，所以你与莫经年结婚，才赏赐了很多珍宝。”夏天又喝了一口酒，苦笑道，“帝王之心，寻常人又怎能猜测？”
“你说幕后指使是皇上，我又怎可信你？”阿楠淡淡地问道。
“你当初也在林家堡，可知林家堡内又有哪些人等？”
“我哥哥南宫玉，名士杨仪之，林家堡少堡主林静。”
“你对杨礼可知晓？”
“祖父两朝首辅杨廷和，父亲大才子杨慎。”
“没错。嘉靖七年，杨廷和被定为大礼议罪魁削职为民，嘉靖八年去逝。杨仪之年轻气盛，不好好呆在云南，偏四处结交武林人士，商户巨贾，年轻秀才，怎么可能不找死？你哥哥南宫玉私下结交林静、杨仪之，本来你父亲并不知情，只是因为二哥不忍杀你，又因此事极为保密，不容走漏一丝风声，这才取了你父亲首级上交朝廷，保了你一命。”
阿楠想起父兄，泪水打湿了面纱，又得知父亲竟因自己而死，更是怨恨不已。
“两大特务机构，东厂和锦衣卫，皇上为何不用，却要你们做这种事？”阿楠止住泪水问道。
“你没听到富春楼上说书人的故事吗？皇上英明，怎么能下出灭门这样血腥残忍的旨意？杨廷和一死，他皇位稳固，自然要做一位有道明君。”夏天觉得酒真是难喝，又苦又辣又涩。
“你们这些亡命之徒组成的暗杀组织，也会受皇权指使？”阿楠冷笑。
夏天猛灌了一大口酒，一些酒水顺着他的唇角流下来，湿了前襟，脸上的表情已不再是少年的天真，而是一脸的愧疚与茫然：“都是我的错。我和别人打赌去兴王府偷鸭子，被大内高手发现关进了黑牢。大哥和二哥为了交换我出来才答应灭了林家堡……阿楠你要恨就恨我吧，二哥已经很苦了，他被大哥带到冰原狼时，一句话都不肯说，每晚做恶梦，像被人鞭打一般在地上翻滚。每次都是我使劲抱着他跟他说话，我的身上也经常被他带动翻滚得伤痕累累。后来他慢慢好了，恶梦也越来越少了。虽然整个人就像一柄剑，无情冷酷，但是夜晚也不需要我陪了。直到林家堡之后，他的梦又发炸了起来，可是我花再多的力气抱他安慰他都不管用了，甚至点上安睡香都不行，只能眼睁睁地见他每天将自己弄得鲜血淋漓……”
夏天声音哽咽，阿楠表情被面纱遮盖，也不打断他的话。
夏天继续说：“本来大哥派了大勇和老张两个暗中护着你，后来他们却回复说你不慎在葫芦洲落水溺亡，大哥在二哥得知消息前将他们两个赶到了青海去挖矿。二哥知道后第一时间赶到渡口为你守了一年多的灵，白天喝着南宫家的酒，晚上便到江边自言自语，说怕你在那边寂寞……你不知道，二哥那么爱干净的人，居然就像个叫花子一样落魄……他的剑也扔到江里了，说你喜欢看他练剑，所以把剑送过去陪你……”
“没错，他的剑削掉了阿珠的头，”阿楠突然轻笑出声，“还有父亲和哥哥。他以为他把剑扔了就能洗清剑上的血了？你们错了。除非你现在将我从湖上推下水，或者一掌了结了我，否则，只要我还活着，我，南宫紫，将与冰原狼不死不休！”
“你以为我不敢？”夏天怒气冲冲地扔掉两支桨，一把抓住阿楠的胳膊将她拉站起来，阿楠惊叫一声，游玩的人们向湖中望来，夏天笑道，“你不是不怕死的么？你最好祈求老天保佑，我能一口气飞上对岸，否则还真要将你扔下水垫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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