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严森被带走，燕双鹰也起身离开。刚走到门口，便遇到一个满脸带笑的人。他是肖恩，原来就是这座监狱的典狱长。解放后，因为缺乏人手而肖恩亦无明显劣迹，于是便被继续留用了。
看到燕双鹰出来，肖恩非常殷勤的迎了上去。“首长，都问完了？”
燕双鹰点点头，随口说了句：“差不多了。”
肖恩边笑边向燕双鹰靠近。“首长脾气真好。依我说，像严森这样的反革命，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客气。想当年……”
燕双鹰知道，这个肖恩口若悬河的目的无非是想和他套近乎。对此，燕双鹰很是不以为然。不过，和这样的小人多说什么也没有什么意义。趁着肖恩说话换气的功夫，燕双鹰便要告辞离开。而就在此时，远远的看到走廊的一头有两个人朝这边过来了。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普通的狱警。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这人中等身材，偏瘦。白色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长的什么样。
看到这两个人，肖恩皱起了眉。他问走在前面的狱警，“张德惠，你怎么把小秦医生给带过来了？是不是里面出了什么事？”
“头儿，没什么事，你就放心吧。”这个叫张德惠的狱警对着典狱长点头哈腰，“这次我带秦医生进来，不过是给一个犯人进行例行的身体检查。”
听到这里，肖恩不自觉的一愣，“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那个严森啊。头儿，这可是上面特别通知的。昨天，那份通知不就已经给您看了么。”张德惠很急切的说。
“是……好像还真有。”经过手下的提醒，肖恩终于想起来了。对此，他感觉有些讪讪。于是，自我解嘲道，“这个严森，过去可是个大人物。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也有特殊待遇……”
燕双鹰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借口有事，简单的告辞了一声便要离开。肖恩很客气，连忙殷勤相送。走在燕双鹰身边，肖恩依然在絮叨。“其实，像严森这样的人，还有必要给他检查什么身体吗？到时候，不论是有病还是没病，都是一颗子弹了结。咱这里这么多事，还要特定发通知让我们安排人给他体检……”
走在前面的燕双鹰忽然停住了。肖恩只顾自己说话，没有提防险些一头撞了上去。惊魂未定，便看到有一双雪亮的眼睛正盯着他。惊吓之下，肖恩险些一屁股坐的倒。再仔细看，却发现是燕双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了过来，正目光炯炯的看着肖恩。
肖恩一阵心虚，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勉强一笑后，肖恩结结巴巴的问：“怎……怎么了？”
燕双鹰知道自己的反应把肖恩给吓到了。他收回目光，以尽量平和的语气说，“刚刚你是不是在说这一次的体检只针对严森一个人？”
“那可不。”肖恩一撇嘴，“对这么一个特务，居然还这么客气。为了他，上面专门出了公（）文，还盖了大印。”燕双鹰对典狱长的抱怨并不感兴趣。他接着问，“这个负责体检的医生，是你这个监狱的吗？”
“是的，刚刚调来没多久。”肖恩漫不经心的耸耸肩，“也就几天吧，表现一般般。不过好像不是太合群的，平时独来独往也不和人接触。”
下面的话，燕双鹰是再也听不下去了。因为从这些已知的情况里，燕双鹰想到了一种可能，很可怕的可能。一把抓住肖恩的肩膀，燕双鹰非常急切的说：“快，快带我去严森的囚室！”
“什么……”肖恩一愣，然后自以为明白了燕双鹰的意思，“首长，你是还有事情要问是不是？这样，也别去严森的囚室，这不合规矩。你先去会客室等一会儿，严森那边马上就完。完了之后我再带出来如何？”
燕双鹰心急如焚。严森那边确实是马上会完，可严森真的完了那可就真完了！形势危急，燕双鹰顾不得其他。他一把抓住肖恩的肩膀，几乎是吼出来：“不能再等了，晚一会儿恐怕就要出事了！”
“出事？！”肖恩打了个冷战。此时，他在共产党的手下做这个典狱长还未有多久，最害怕的莫过于出事。因为这很可能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在这样的刺激下，肖恩顾不得其他。带着燕双鹰，这位典狱长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朝关押严森的牢房冲去。
在严森的房间里，秦天华的“体检”已经差不多了。
“一切都好没有什么大问题。”秦天华说着。声音从口罩内传出来，有些沉闷的感觉。
“是这样么，”此时的严森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你的身体情况不错，像你这么大年纪的人有这样的健康状况已经很不错了。”秦天华公事公办地说。然后，他又说道，“最近接到上级的通知，这座监狱的犯人都要接受疫苗注射。本来不应该是今天，不过恰好有机会，要不我索性一次就给你打了吧。”
说罢，秦天华便要做准备。而就在此时，严森一声“且慢”的断喝将其止住了。看着秦天华，严森的目光中流露出奇异的光芒。他用很是伤感的语气说：“严某为党（）国效力一生，难道最终却要落得个这样的结局吗？”
秦天华僵住了：“你......你说什么？”
“别告诉我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严森的话语中带着冷森的杀气。他忽然出手，一把拉住秦天华，将其扯到自己的身边，“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是春若水吗！”
秦天华的脸色已变得和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样了。严森的问话，声音虽然不高，但字字句句都戳到他的心上。这一次，秦天华就是带着任务而来的。他的目的，就是取严森的性命！这一点，严森能看出来并不稀奇，只是，他是怎么知道春若水的？
“该死的老狐狸，真不好对付。”秦天华在心中咒骂着。不过，表面上却是一派委屈，“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还有，严森，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
“这个我知道，不用你提醒！”严森冷冷的说。他对着秦天华用极低沉的声音说，“严某虽然沦落为阶下囚，不过即便是将来必然要死，也应该是以国法明正典刑！说什么也轮不到你这样的腌臜小人来动手。”
秦天华没有回话，不过他的目光却开始往门外转。看到这种情况，严森冷笑一声。他知道，门外那个穿着狱警制服的家伙也是秦天华的同党。这人之所以没有进来，是因为要替秦天华把风。也就是因为这一点，加上其他的原因，最终使严森起了疑心。再联想起燕双鹰刚刚和他说起的“春若水的无情”，严森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新来的人物要清除他这个“老人”了。
作为军统保密局的干将，严森能活到今天绝非侥幸。事实上，秦天华的眼珠子只是略动了一动，严森便已经识破了他的用意。这家伙，应该是想呼叫同党前来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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