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是三居室,可能因为之前孩子在睡觉,屋里点的都是壁灯,光线不足,我转头看了看右手边的房间,里面亮着暖黄的床头灯。
走过去探头一看,便见到自己的女患者侧卧在床,身盖着被,一对秀眉紧蹙,额头布着细密的汗珠。
我叹了口气,她姓王。
王姐清早来清仁堂治疗一次,疼痛的症状是缓解不了多少的,而到了晚这个时间,则是血液最不通畅的时候,疼痛更会加剧,连止疼药都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她的这种疼痛我无法感同身受,只能从经验来进行判断,而且,女性男性要更能忍受疼痛,她现在这副样子,可能我想象的痛感还要强烈。
要说母亲都是伟大的,为了生孩子给自己落下这种骨病,确实让人心里不是滋味,我抬手在房门敲了敲,床的王姐便睁开了眼睛,望向我的时候眉头微蹙,像是要从身体的疼痛恢复一阵子。
等她认清我,这才叫了一声“张大夫”。
我走前,“王姐,怎么样,还是疼得睡不着么?”
王姐艰难的点点头,一头秀发已经被汗水浸湿,疲倦的面容看起来十分憔悴。
她其实只有二十六岁,大学毕业结婚了,在市里只工作了一年,大好的生活还没享受,便因为怀孕休息不当,落了这么个病,可惜这个年纪了。
“张大夫,我……呜……我是不是好不了了,医院去过了,医也看过好多,我实在受不了,我想做手术。”
王姐白着嘴唇,眼泪已经滑落到枕巾,一双眼睛里充满了绝望。
我无奈的摇摇头,说起来,她问题严重的病人还有很多,不过王姐的问题也不能单一认为她不够坚强,怀胎十月已经够艰辛了,再加足不出户的坐月子,还有身的病,她这期间不像其他女人一样可以过正常的生活,精神方面已经不同于常人。
有一部分产妇会有或轻或重的抑郁症,精神压力大,别人又不能感同身受,有时候真是有苦说不出,能顺利把孩子生下来,身为一名母亲,为家庭的付出确实不小。
“王姐,电话里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再给我一个星期,我保证你能下地,到时候你右侧的胯部外侧不会太明显的持续性疼痛了,你心态一定要积极一些,努力配合治疗,我争取年内彻底治愈你的问题。”
这般说着,我也将准备好的三棱针拿了出来,“一个星期对你来说可能还要继续痛苦,但现在药物已经起作用了,途放弃太不明智,这么说吧,市里能把你的问题治好的,一只手能数的过来,你能找清仁堂,又花了这么多钱治病,不差这几天。”
王姐听过我的话,咬着嘴唇不断摇头,“可我的腿为什么越来越疼啊,一疼大半天,凌晨三四点钟能把我疼醒了,去痛片都没作用了,张大夫,我、我不想活了……”
她这么说我也是没办法,我们这一辈年轻人经历的事情太少,有什么磨难很难扛得住,打小,食品安全影响着身体,激素类药物滥用,心性成长方面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短期内还承受不住风浪。
抿着嘴唇,我伸手掀开王姐身的被子,帮她褪下睡裤,捏着两根三棱针在她大腿和小腿的穴位点扎起来。
腿的穴位不多,但也不少,想要暂时性在腿部开辟一条疏通气血的管道,则需要反复点扎,精准度、速度都必须有把握,加之房间内光线昏暗,我这边势必要积极一些。
下针、反复下针,回头又在她腿铺一条枕巾,用双手为她推拿按摩,放松肌肉,疏通气血。
也是十分钟,汗水便从我的脸冒了出来,发梢后也滴出了汗珠,直往衣里面淌去。
我抿着嘴唇,心里明白此时的自己在做什么。
医的一双手是不会轻易给人按摩的,手指和手掌下的力度,对手各个关节都有损伤,如果持续给病人做辅助性的治疗,不出一年,我的手指会变形粗大,哪怕是给王姐做一个星期的辅助治疗,想要让双手恢复最健康的状态,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歪着脸在肩头蹭了蹭面颊的汗水,王姐或许并不知道,我这么做,如果之后处理不好,以后下针没有以前的水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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