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车厢里烟雾缭绕,拥挤的人群使得人们更加压抑,张紫阳他们开始并没有买到坐票,从镇江一直坚持到徐州才好不容易等到两个座位,自然是先让给念慈、咏心她们先享受了。不过这几个小时站下来,张紫阳的腿也都早就站肿了,心情也越发烦躁,张钺怎么会和千里之外的杀人疑凶有牵连呢,这个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一直捆饶着他,这种荒谬的感觉张紫阳从金山寺听到张钺那熟悉的号码开始就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所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难道说是因为他的参与,所以这个事件才会与他身边的人有了联系?如果说自己还在红月城当着他的普通一警,或许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么?
“紫阳,还有多久才到呀?”若松和无相是修炼士,根基也深,相对来说情形要好一点,不过这污浊的气味也让他们颇为苦恼。
“快了,现在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总在九点左右就能到了!”张紫阳反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虚汗:“大家再坚持一下!”
“到了红月之后我们怎么行动?”咏心让哲美人和念慈坐着打盹,自己也挤在自己伙伴中间,这些天下来,咏心已经在潜移默化中转移了自己的中心‘领导’地位,而紫阳渐渐成了这个行动小组的决策人。
“现在我脑子里也很乱!”紫阳想了想:“要不到了红月之后先住到我们家,我让其他朋友去摸摸张钺那边的情况吧?”
“我看还是住我们集庆寺吧?我们那里有好多厢房都空着,再说饮食起居也要方便些呀!”无相对师傅的思念与日俱增,自然希望早点能与师傅团聚。
“我看还是这样吧!”咏心笑了笑:“我和先哲还有念慈在集庆寺附近找一家旅馆住,你们几个到寺里落脚,对了,红叶师叔现在好象还在红月城吧?我们是不是应该和他联系一下呢?”
“这个再说吧!”紫阳知道咏心说得有理,点了点头,转而看着窗外黑蒙蒙的夜色怔怔出神,现在的红月,真正让他牵挂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或者说张钺是唯一一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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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集庆寺的大门一大清早就被人砸得震天响,略已经满是铜锈的门环不时掉落下许多锈灰,寺院幽静,这声音也显得更加刺耳了。
“谁呀!”有负责早起洒扫庭院的僧人抱怨到:“这么早来扰人清梦!要是惊动主持方丈,岂不连累到我们!”
暗红的寺门只打开了一条缝儿,一个光秃秃的脑袋探了出来,只见寺门口大大小小站了四、五个人,神情慌张。
“施主,要随缘、布施请迟些时候来吧,现在寺里的僧人都在早课呢!”那和尚心里虽然起疑,却也不好多问、多说什么。
“我们来找了然大师!”张钺踏前一步,不然那和尚合上寺门:“昨天我们已经和了然大师约好了!”
“你们来找主持?”那和尚迟疑了一下,又反复打量了眼前这几个人,有些半信半疑的样子:“请等一下,我进去通知知客僧一下!”
“好,请师傅您快一点,我们有急事请了然大师帮忙!”张钺心急如焚,偏又不好对这个僧人多说什么,偏这个僧人进去后,半天又不见出来,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多了,都好奇的看着他们,孙三还好,慧玲和小鸥已经有些撑不住了,站在那里虚汗就直往外冒。
终于,那个僧人又出来了,站在门槛前合十一礼:“我们主持请各位进寺,他在后厢房恭候各位!”
了然大师还是那身素白的袈裟,看样子穿了很多年,质地已经显得很柔软,而浆洗出来的那种素白有种近似于天然的味道,直到此时,张钺他们才又重新感受到寺庙里那独特的香火与宁静的氛围,不由长长出了一口气!
“大师,救我!”张钺也不多说什么了,开口便求救。
了然微微点头,示意他们不要惊慌,缓缓的说到:“张钺施主,你且莫急,能救你的人转眼便到!”
“大师,究竟是谁,怎样能救我?我们闯下的是塌天的祸呀!”张钺纵然不信大师的话,但此时也只有抱住这根救命的稻草了,高笑天离奇死亡,势必惊动警方介入其中,现场有张钺、小鸥他们大量的指纹,这就足以要了他们的命,至于方小鸥与高笑天之间离奇曲折的故事,谁又能相信?唯一能救他们命的那台录音机除了嗤拉嗤拉的嘈杂声之外,什么都没有录下!
了然此时注意到了慧玲、小鸥她们苍白的脸色,怜悯的说到:“你们先到寺里的厢房里休息休息吧,虽然说这件事情风波不小,但是必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的,如果不准,你们可以揪了老和尚的胡子去!”
“大师!”慧玲搂着胜蓝,不胜感激的叫了声。
“恩,无尘!”了然叫过了担任知客一职的大弟子:“你先带几位客人到厢房休息去,叫厨僧弄些清粥淡菜让他们先用些,再给小朋友弄些糖果,张施主,你且留下,老衲有些话要和你聊上一聊!”
无尘领命,带着慧玲、小鸥、孙三他们走了出去,张钺此时虽然也是疲累欲死,却也不敢拂了大师的意思,只好一个人留了下来。
了然大师盘膝而坐,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想和张钺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沉吟良久,突然似乎是有了计较,微微对张钺一笑:“张钺施主,不知道你可懂得纹枰之道?”
“弈棋?”张钺以为大师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自己说,谁知道大事沉吟良久,问出的却是这句话:“我在大学的时候学过一点,不怎么精通!”
“左右现在等人,不如先与老衲手谈上一局可好?”大师虽然是征询张钺的意思的,却已经将一副色泽沉碧的云子棋具取了出来,置于案几之上,招手示意张钺过来。
张钺无声的苦笑了一下,一来自己棋艺确实不精,大学时候还是师从张紫阳,学了个一招半式,哄哄外国语学院的小女孩的,二来现在自己‘血案在身’,心如如麻,又哪里能够定下心来下棋?赶鸭子上架,便是如此了,微一欠身,张钺就在大师对面坐下了:“大师,我们谁执先手?”
“论辈分,你当让我先行,不过,论棋艺,只怕老衲反要让你一先,这样吧,由你选择,要黑,还是要白?”了然大师声音柔和细致,张钺疲累之下,有些昏昏然,睡意大起,虽然极力支撑,也颇有些勉为其难的样子。
要黑还是要白?朦胧间,棋盘似乎一下子变得好大,黑子与白子也演化成阴阳二物,张钺无意争先,只是心里觉得那白太刺眼、太喧闹,不如黑得安静、收敛,梦呓般的回答到:“我要黑的!”
了然大师听到这里,不由轻叹一声,喃喃到:“天劫已定,人力难回!”
“黑的好!”张钺拈起了一颗黑子,拍在棋盘上,占了一角星位:“先手为攻,天下尽收!”
“那也未必!”了然大师似乎被张钺一句话激起了万丈雄心,取过一枚白子,拍在棋盘上,也占据了一角:“后发也可先至!”
棋局在慢慢的进行着,说也奇怪,张钺在朦胧恍惚间,棋艺竟然大进,满盘大砍大杀,全局一时竟然有数块大龙与白棋纠缠在一起,了然大师的白棋若是要就地做活,外势顿成黑棋雄伟之势,但要打进黑空,棋根必然被黑棋搜尽,到时候再要求活,殊无把握,一时间了然大师数次举棋不定,竟然有些落了下风!
“如是再一味退让,天下尽为黑棋所有!”了然大师暗一咬牙,断然弃根扑进黑空!
张钺头也不抬,嘴角倒是露出了一丝笑容,想也不想,啪的一子就点进了白棋,再又二路爬回,白棋整条大龙,近二十子,顿时完全漂浮了起来!
“魔性好杀!”了然脑海里迅速的计算着,黑棋周围并未完全合围,大有可以借用之处,于是四处点刺了几手,张钺或接或双,一一应了,所谓图穷匕首见,终于,到了绝杀的时候了!
现在全局看来,不算小官子,已经是白棋实地领先之势,但如果大龙被吞,那就不是点目的成败了,究竟要如何成活,了然大师并无绝对的把握,面对棋盘,久久落不下这决定胜负的一手!
就在此时,旁边突然有人取过大师手中的棋子,绝地反击,点进了黑棋的角上!
了然大师此时也如张钺一般,已经完全入局,一看此子一落,顿时一拍大腿,轻呼了一声:“妙呀,黑棋角部竟然没有完全活尽,虽然白棋大块眼位难做,只要在角部弄出棋来,自然就能冲破黑棋的天罗地网!”
“那也未必!”后来那人大大咧咧的随手摆了下去,几招过后,竟然形成了双活之局势!
“和棋!”了然大师仔细看了看棋局,哈哈大笑,推枰而起:“妙哉,妙哉,原来黑白相争,未必必有一伤,张钺施主,你的救星到了,怎么还不醒来?”
张钺恍惚间闻言一惊,只觉得出了一身冷汗,精神却健旺了许多,这救星是谁?定睛一看,顿时喜出望外,一把抱住了来人,喜极而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想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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