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拔脚刚出门口,迎面就碰见了无心,只见他一脸匆匆的走了进来。
“紫阳,咏心他们都在么?师傅想见你们!”无心虽然故做镇定,但是眼角眉梢的悲戚之意终究难以隐藏。
“了空大师想见我们?”紫阳勉强振作起精神来,这些天来,他已经尽力让自己忘却红月城、忘却那些曾经同悲共喜的兄弟们,但是这千里之外的离奇命案竟然把张钺给牵涉进来了!这让他的感情世界在瞬间受到了一次强烈的冲击。
“是!师傅已经沐浴、淋香、斋戒、更衣完毕,可是打坐了一会儿突然说要见见你们!”无心拉着紫阳的手:“我也不知道你们究竟回来没有,所以过来看看,师傅,师傅说他还有两个时辰的寿元,拖不得了!”
紫阳觉得无心的大手冷冰冰的,微微有些颤抖,当他说道大师不过还有两个时辰的阳寿时,竟然有些止不住的哽咽起来,心里更乱,这短短两三天的工夫,他已经对了空大师恋恋不舍,而无心跟随大师二十多年,这份孺沫之情可想而知,连忙宽慰到:“师兄,你也不要太过悲伤,这也是修行里的魔障,虽是至情至性,可也是最难堪破的一关!”
“无心受教!”无心合十微微一揖:“这就请上各位随我去吧?”
“知道了,师兄稍侯,我去叫他们!”紫阳转身进了房间,众人犹自愕然,分析案情好好的,紫阳突然一甩手竟然走了,可旋踵又转了回来,开口就是:“大师要圆寂了,想见我们一面!”
“走!”哲美人想也不想,站起来就往外冲,这一点也是紫阳最为欣赏她的,儒家矫柔造作的毛病,哲美人也有些,但是这纯真质朴的天性却是无法改变的。
无心站在门口,看众人鱼贯而出,且皆有悲戚之色,自然不必多说什么,只是深深一揖,转身在前头领路,众人心领神会,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往后山走去。
行不多远,便是了空大师的静室了,门外有许多僧侣,神情庄重,紫阳突然接连嗅了几下:“这是什么味道?你们闻到没有?”
“好奇怪的香味!”眼下已是重阳,正是蟹**香时,不过这香不像菊花香得那么浓烈,哲美人也仔细闻了闻:“这有点象是九鹭香呢!”
“九鹭香?三宝太监下南洋时在一个小岛上得到的异宝么?”紫阳吃了一惊:“你何以知道九鹭香是什么味道?”
“我们孔家历代都是帝师,皇帝老子有什么好东西都会送一点来,九鹭香自然也有一点,不过这东西弥足珍贵,所以我只在小时侯我爷爷衍圣公五十大寿的时候闻过这个味道!”哲美人到底是世家之后,见识广博。
“到了!”说话间已经到了大师静室的门外,众人不由自主的收住了脚步。
“师傅!”无心在门外便深深的一揖:“他们都来了!”
“都进来吧!”了空大师声音永远都是这么亲切。
“大师!”众人进了静室,悉数拜倒在地,抬眼细看时,了空大师一身素白的袈裟,白须如雪,面色红润犹如婴儿般光华细腻,端坐在一方茜草蒲团上,哪里象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呢?
“大家都来了?寺里的事情老衲已经都安排妥当了,现在最想见的就是你们这些小朋友了,哈哈,老衲魂归极乐之前,还能和诸位结缘,也是缘分呀!法海先师暂入歧途,日后未必没有皈依的时候,今日能够化解他破关的杀气,也多亏了各位援手,不过老衲空手而来空手去,也没什么好留赠各位小朋友做个念想的,真是有点为难了!”了空大师中气十足、条理清晰,众人心里更是油然升起了无数的希望来。
“大师,能够得您老人家教诲,我们已经是受益非浅,又怎能再要您的东西?”咏心是十足的道门弟子,本来对学堂突然间多了这许多僧俗尼姑也是有些疑惑,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相互印证,道行在不经意间已经精进不少,自然不再有门第之间。
“说的也是,不过老衲又何尝没有在你们身上有所领悟呢?其实老衲也就像紫阳与法海先师赌赛的那只松鼠,无论此刻是死是生,其实终究还是要见证大道、归彼乐土!”了空大师抬了抬手,示意众人都起来说话。
“紫阳!”哲美人悄悄拉了拉张紫阳的衣角,小声的说到:“你注意到没有,静室里根本没有点香,好象这香味、这香味是从!”
说到这里,哲美人朝大师撅了撅嘴。
在了空大师刚才一抬手间,紫阳也确实感觉到那香味一下子浓郁了许多,但是一时间并没有细想是从那里发散出来的,经哲美人这么一说,不由连连点头,也小声说到:“好象真的是大师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呢!”
就在紫阳和哲美人窃窃私语的时候,无心突然指挥几个僧人抬进了一个极狼夯的大瓮,放在了静室里。
只见这个大瓮高有一米五、六,陶质,分为三层:最上一层呈葫芦形,以浮雕手法雕刻了日月星辰的图案;而中、下两层是由两个大瓮扣合而成,中层成规整的六角形,六面开光,分别为“凤凰展翅”、“僧人讲经”等精美图案;最下层饰有莲花图案,莲花上方是‘华藏界’和‘涅磐台’六个金字,整个大瓮看起来宝相庄严、镏金饰彩,甚是华丽!
“无心师兄,这是什么东西?”紫阳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
无心不答,只是哀戚的看着了空大师,而无相、念慈两个佛门弟子早就振衣而拜,口念六字真言,神态庄重之至!
“呵呵,没见过吧?这就是我老衲未来的藏身之所了!”了空大师站了起来,用手轻轻敲击着大瓮,发出了‘仲嗡,仲嗡’的声音,相当清越。
“是瓮棺?”哲美人惊讶的问到:“了空大师,这个是不是就是瓮棺呢?”
“正是!”了空抚摩着瓮棺上面精美的图案,若有所思的说到:“华藏界、涅磐台,所谓千年修三界,一日登彼台,老衲是该走了,不过还有些事情放心不下,多嘱咐诸位小朋友几句了!”
“谨尊大师教诲!”紫阳等人又拜了下来,这临终的氛围并不悲伤,虽然难免有些依依不舍,但更多是惺惺相惜的味道。
“红月城,你们该去一下了,一来此间的事情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再者,我师兄也将圆寂在即,于情于理,紫阳你和无相都该去拜谒一下的!”了空轻轻摇了摇头,遗憾的说:“现在大战在即,佛界了字辈僧人本以不多,现在又一下子折损了两人,实力已是大为削弱!幸好大乘佛宗和其他诸派、宗也都培养了不少高手,未必就输给了他们!”
“了空师傅,他们是谁?”哲美人第一个按耐不住追问到:“大师,为什么佛、道、儒三教现在都是一付如临大敌的样子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不是一体,终将成为一体,斗争只是表面,结局从不会更改!”了空大师语焉不详,弄得众人更是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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