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惠卿心中大喜。强自镇定着说道:“陛下是想问《裁军议》是否该成为变法主旨?”
赵顼一愣。接着才恍然:“朕倒忘了。你与王介甫交好。这个肯定会与你说了!不错。看司马君实所写的奏章。令朕又是兴奋又是疑惑。如果按他的意思。只要把厢军裁掉。那么其他新法就是多余的了!”
吕惠卿沉吟一会组织语言。道:“陛下。裁军之议。严格来说。不过是节流罢了。司马君实……不。应该是说沈子贤。按他地意思。把厢军裁掉。就万事大吉了!其实。这是大谬!”
“大谬?”赵顼愕然。政事堂会议。连一干众臣。甚至是王安石。都无法驳倒裁军之议。没想到在这里。倒听到吕惠卿一句“大谬”这样严重的评语。有点怒然。也更有兴趣了。
“是大谬!”吕惠卿坚定地说道。“陛下请想。节流节流。就是打了让财政停滞不前的注意。若是这样的话。一昧节流。又有什么用呢?请陛下又想想。厢军是裁得完地吗?今年裁掉了。明年天灾人祸。按祖宗之制。又会有新的厢军。然而所谓的邮政驿站。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并不能再容得下厢军。那么。几年之后。厢军之难。又是一大难题矣!到时只节流不开源。财政一定。又该陛下为难的时候了!”
“这个朕倒没有想到过!”赵顼脸色凝重起来。
吕惠卿又道:“陛下。现在介甫先生行开源之举。为财政增收入。正是为陛下解忧之举。一旦功成。才是千古功绩!现在他们以裁军之议来周围主张。一旦朝臣大肆攻击新法。罢了新法。几年之后。朝廷不复生机。那才是大灾难呀!所以臣认为。如果他们是故意为之。那就是居心叵测了!”
赵顼变了脸色。神情复杂。最后才道:“司马君实他们当不至于如此险恶!”
吕惠卿幽幽地道:“陛下。人心难侧呀!现在是大有为之时。一旦给有心之人阻挠。坏了陛下的千秋大业。这个责任。谁负得起呢!”
一听到自己地千秋大计要坏。赵顼顿时急了:“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说不准《裁军议》的通过?”
吕惠卿摇头说道:“那倒不至于。毕竟陛下已经与大臣议过。而且又交予了司马君实去办理。若是收回成名。朝令夕改。那也太损陛下的威信了!既然已经通过。那就实施吧。反正此策确实对大宋有利无害。只是怕让朝中那些大臣看到了此计地好处。看不到坏处。从此以为旗帜。以为有了理由反对新法。那才坏事而已!只要陛下时刻警惕。那也不成问题。不过……”
吕惠卿停顿不语。令赵顼大感不耐烦。道:“不过什么?”
吕惠卿看了看赵顼。装着犹豫地道:“臣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是!”吕惠卿低下眉头。“自去年新政。介甫先生行新法以来。反对之声。从不断绝。至今更是愈演愈烈。连宰相韩大人也加入了反对地大朝。观其最近行事。隐隐有联合司马参政一道抵制新法的意思。臣恐怕……”
“恐怕什么?快说!”赵顼怒了。
吕惠卿叹道:“就怕介甫会忍受不了这口气。一怒而去!”
“啊?”赵顼也慌了。这个时候。王安石万万不能去呀。特表示吕惠卿向他解释完新法罢免之后的惨状。心里更是把王安石当作了愿望的实现者。“吕说书。你说。今后朕该如何主张?”
吕惠卿又叹道:“臣也知道陛下为难。本来不想说些不顺心之事。然而有些事。总要面对的……”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说错了朕也不会怪罪你!”
“若论反对新法之人。其实韩相公并不可虑。他毕竟年纪大了。他自己都清楚。留在朝中的时日不多。而新法又是一个旷日持久之事。他管不了多久。唯一可虑的就是司马参政。如果他把一生的精力都花在了抵制新法上。那就是天下的不幸了。他与介甫先生一样的年纪。有地是时间去耗着!”
“司马君实……”赵顼一下子失声了。“司马君实此人。道德无双。朝野皆赞。又谨慎谦虚。连朕都忍不住要赞他用他。就算他非议新法。也多有根据。朕也不好弃之不用呀!”
吕惠卿又温和地道:“陛下莫急。其实臣忧虑司马参政。并不是他一个人。陛下也知道。司马参政此人一向传统。恪守礼道。就是反对新法。也不会使出什么为难手段。至多也就是上上奏章言言事而已。并不能真地阻挠了新法。有道无术。正是他的写照。可一旦他有了术。朝臣以之为旗帜。那就是新法的大难了!”
“他的术何在?”赵顼不由问道。
“他地学生。沈子贤!”吕惠卿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赵顼失声不已。“怎么会是他?”
吕惠卿说道:“就是他!此人才华如何。陛下难道会不清楚吗?其经济之手段。可谓一代鬼才。而他又是司马参政地学生。若他一旦加入了反对介甫先生之列。以其手段。凭借司马参政地威望。新法肯定要受阻。如果他手段够烈。弄不好新法还要夭折呢!”
“怎么可能!”赵顼笑了。“有朕在。自会保介甫先生无虑!再说子贤又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他所做之事。也行得正。非小人也!”
吕惠卿一脸忧虑地道:“陛下。您这态度。才是臣所忧地呀。他才几岁。陛下就对他如此信任了?若他有什么心思。难道不会利用陛下地信任来行事吗?”
“诛心之言!”赵顼怒了。“你这是诛心之言!总之朕对子贤是万分信任的!”
吕惠卿又是惶恐。又是强硬地道:“陛下要责罚臣。有些话。臣也是要说的!沈子贤如何。不能臆测。但是为了新法。陛下总要防范呀!此人不过弱冠。已是龙图阁学士。他日前途。更是不知如何!其才就算陛下要用。那么也要考虑他所行是否正确!一个二十岁之人。就不会犯错了?陛下对他如此宠信。将来也许会害了他。而不是对他好!”
“你这话什么意思?”
“陛下。古往今来。要成实干名臣。有几个是闭门造车地。有几个不是从地方一路走来地?介甫先生能有今日之能。也是多年在地方锻炼所致;就是司马君实。也是从地方上来的;而今日沈子贤。自进士高中之后。一直留在朝中。多年不变。现在能靠着些聪明应付得过去。那么将来呢?没有经过地方锻炼的他。还能对朝政应付自如吗?陛下三思啊!”
“你是说让朕把他放到地方去?”
“是。陛下!说句诛心之言。以他之才。到了地方。自有手段。到时锻炼好本来。回到朝中。一样可以为陛下尽忠;然而此刻正是变法大计进入高潮之际。万万不能让他用其才成就司马君实来反对新法。当然。如果陛下愿意看到新法受阻或者夭折。臣也无话可说了!”
“你……”赵顼怒指吕惠卿。吕惠卿却是一副忠臣不怕责骂的模样。稍稍抬头。与之对视。差点让人以为又一个“强项令”出现了。
“他怎么说也是介甫先生的女婿!”赵顼为沈欢找了一个借
吕惠卿不无所指地道:“这个臣知道。但是陛下想过没有。一个女婿。能这样对付岳父。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陛下也许不知。这个沈子贤。多次与人责难介甫先生的人品。说得甚是不堪!”
“你不用说了!”赵顼脸色甚是难看。对沈欢的信心。不再像之前那般坚定了;因为他想起了一开始与沈欢认识的场面。当时沈欢在王府面前对王安石出言不逊。他听不过去。呵斥了一声。这才结识的。又联想到他要大用王安石地时候。也是这个沈欢在一旁泼凉水。一下子心儿也凉了。吕惠卿的话。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臣放肆了!”吕惠卿赶紧低下头说道。他知道多说无益。不过心里也甚是满意了。能让官家对沈欢生出不满之心。已是胜利。本来也不打算一棒把对方打倒。如果王安石在这里。肯定要吃惊于对方的语言艺术。吕惠卿对沈欢的指责。已经不是想要把对方下放锻炼那般简单了。从品行上攻击人身。简直是要置对方于死地呀!要毁了对方。这肯定是王安石无法容忍的吕惠卿这一番黑白颠倒。确实对沈欢的将来大有影响。而此时。这个主角又在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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