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房里传出公主清冷的声音:“不!”
“那好,
着吧!回来带份炒饼给你宵夜啊!”她不去正好,省哥俩别扭。
说着话,跟孙威两个下楼,我左脚踩在第一级台阶之上,右脚刚伸出去,突然膝盖一软,一脚踏空,骨辘辘顺着楼梯滚了下去,然后一头碰在墙角,撞得我眼前发黑,直翻白眼。
孙威乐得跟什么似地:“老俞,你发癫了?”
这一家伙摔的我半天没起来。好半天才缓过气来,捂着脑袋慢慢站起来,孙威兴灾乐祸的样子让我恨不能踹他两脚。可是自己心里也觉得奇怪,刚才抬腿迈梯的一瞬,眼前突然一黑,莫名其妙就栽下来了。不是太累了,身体虚了吧?一边琢磨一边骂骂咧咧地下楼。
天上雪仍然下个不停,街上一个人都没有,马路上地雪白天镇子里组织清扫过好几次了,现在仍然积了一尺多厚,要照这么下着,明天一早起来,非大雪封门不可。
龙宫大酒店的总经理、董事长、大厨子和服务员,全由店老板两口子兼任,店里平时晚上人都不多,何况这又下着大雪,根本没客上门,店主夫妇早猫屋里看电视去了。我们又现把他们喊出来,到厨房捞了盘卤山鸡冻,一个素炒菜,枹子肉炖蘑菇,又切酸菜、海带、冻豆腐、白肉、血肠、豆泡、丸子什么的装了一小什锦锅,放在店里中间取暖用的炉子上,然后整了一瓶二锅头,守着炉火两人开喝。
仍然是一边喝一边瞎侃,孙威跟我吹他刚当妇产科医生时候地事:“……我把胎儿在孕妇肚子里取出来一看,嚯!是一只畸形胎!刚取出来的时候还是活的,我那会儿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当时就有点发傻,只见这婴儿张开小嘴……”
“张开小嘴就喊了一声‘妈’?”
“放……那个什么气!你刚出生会说话?”
“那他张开小嘴干啥了,把你吓成这样?”
“他……”
孙威话没说完,“咣当”一声,小饭馆地门被推开了。我们俩同时望过去,从门口闯进来一伙人,一水地精壮汉子,全拎着木棒,高矮胖瘦有大约二十来口,痞子哄哄,气势汹汹就奔我们冲了过来。
孙威吓得一跳,伸手抓起酒瓶子摆开架势:“老俞,抄家伙,有土匪!”
我也顺手抄起火勾子——这东西是烧煤炭地炉灶必备之物,形状跟阿拉伯数字“7”差不多,平时用以勾煤捅火,关键时刻当奇门兵器鸡爪镰用,刨人家脑袋也不含糊。
心里真有点纳闷:虽然东北民风剽悍,可咱刚到龙口镇,根本没来得及得罪谁呢,怎么就有人来找麻烦?
店老板两口子还以为有人抢劫来了,一个拎着菜刀一个拿着擀面仗冲出来:“嘎哈嘎哈?”
来人当中一个有乐了:“哥们你虎啊?想干仗咋的?我们到你这里,除了吃饭能嘎哈?看张曼玉你这有啊?”
“噢!来吃饭地啊!”老板一听也乐了,擦着汗把菜刀放下,“吃饭的啊,早说呀!瞧哥几个进来这虎劲,还真把我吓一跳!”
老板娘也挺爽快,擀面仗利落地往腰后一别:“几位用点什么,别看咱店小,山珍可不少……”
那边老板两口子热情招待客人,这边孙威和我也重新坐下。心里纳闷,这伙人是干嘛的?瞧这架势,可不像善良之辈!看他们年纪大多在十八九二十多岁,个个神情剽悍,往那儿一坐,把手里的木棒往桌边最顺手的地方一倚——这个动作不定得有多少打架经验才能训练成的,可以保证一旦有突发事件,用最快的速度抄起棒子反击。
再看那一根根木棒,尾部直径大于头部直径,一米多长,粗细刚好一握,硬杂木的材质,打磨的崭新光滑——这可不是普通的木棒,分明是一根根的镐把。
“镐把”这东西,大家不陌生吧?它出身于一种刨土的劳动工具,但却扬名于大大小小的民间战场,是无数平民百姓心目中的“草根武器”!
我国对于枪支和刀具管制严格,普通老百姓有了打架需要,想找一把合适的武器非常困难,菜刀、水果刀、西瓜刀之类虽然锋利,却在应用中也有很多的限制,因此使用起来不够随心所欲。而镐把,其长短、粗细都很趁手,杀伤力大,不论是想要打死还是致残,出手轻重容易把握,关键是携带起来方便,人拿着一根搞把在街上走和拎着一把大砍刀在街上走,产生的后果果绝对不一样,后者就算不被请进局子里,也得被警察把刀没收喽!
因此,无数产生于民间的械斗,都选择了镐把为武器,在社会的阴暗面,甚至搞起了“镐把崇拜”,很多地方出现所谓“镐把帮”、“镐把队”的,其成员手执镐把,在大大小小的争地盘、护场子、复仇、追债……等等斗争中,凶猛狠辣,制造的血案绝对不比什么斧头帮、大刀会差。(老北注:关于镐把帮,并非老北胡说八道给咱社会主义抹黑,数年前的一个冬天,老北曾跟随着某地的公安干警和武警深夜出动,打散了当地两大黑社会性质团伙的大械斗。那场大战,打斗双方出动共三四百人,其中的一方,就是一码拿镐把的。)
二十多个精壮汉子,清一色的装备镐把,这可不像是简简单单的打群架,而多半是黑社会玩火拼——东北人剽悍重义、恩怨分明,打架个个都是宁肯不要命也把对方往死里整的主儿,这场架打起来,不定有多热闹呢!
我跟孙威正闲得蛋疼恨不得没事找事,还从来没见过黑社会火拼哪,这次算是赶着了!一会儿要是方便,悄悄跟过去看看。
笑嘻嘻地端起盛酒的白瓷茶碗:“威子,喝!”跟他碰了一下,拿到嘴边便要一饮而尽,眼角一瞥,白瓷酒杯里有一点黑色,我以为是炉边的煤灰掉进去了,拿了一枝木筷用另一头去挑,筷子头还没等沾到酒面,那团黑点突然涨大,杯子里呼地涌出大片的小虫。
小虫黑壳亮甲,如潮水般从小小的茶碗里喷涌而出,像一匹黑色的缎子,从我执杯的手往上漫延,眨眼间便把我大半个身体包裹在其中。
老俞我天不怕地不怕,老爸老妈不怕,单位的更年期领导不怕,就他妈怕这种密麻麻的虫子!一瞬间全身长满鸡皮疙瘩,仿佛连五脏六腑都哆嗦了。眼见小黑虫往我口鼻七窍钻进去,“啊呀”一声向后仰去,连人带凳子一起摔了个四仰八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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