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亮之后,覃齐世一家才纷纷从后院出来。当看到院子里面一派狼藉,尸横遍野的惨状时,大部分都纷纷呕吐不止。没呕吐的,那也是因为昏过去了。
覃齐世在下人的搀扶下,从祠堂来到院子里面。尽管他早年的时候为了家族生意,走南闯北的见过许多世面,但是在家里看到这种惨状,依然是惊得目瞪口呆。
刘大盘腿坐在地上。一夜之间,他的头发竟然白了一半,面容也憔悴不少,浑身上下不用多说,自然是淋淋沥沥的,碎肉鲜血已经凝固成一块一块的模样。猛的看到这么一个人坐在院子中间,几乎人人都认为刘大已经断气多时。
覃齐世脚都软了,不过看到刘大“尸体”的时候,他还不忘招呼来几个能正常直立行走的下人。
“去公馆通知那里的管事,刘大的黑马是涉案的重要证物,一定要看管好来,不能落到别人手里去!”
“马上去通报官府衙门!覃府出了命案,要捕快马上来!”
“通知杰大人,说覃府出了事情,让他走走关系帮转圜一下,别让有心人抓住机会……带上银票!”
一番命令吼下去,覃齐世人也精神了。虽然院子变成这个鸟样子,但是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正当他转身要吩咐下人用东西将院子中央围起来,以免破坏痕迹让衙门不快的时候,突然众人脸色一阵发青,一个个看起来跟青菜似的。
覃齐世发现大家的视线都凝聚在自己身后,心中忐忑的转身一看,只见刘大缓缓的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得不太对劲。
“诈尸!”
院子里面,本来呕吐的晕倒了,本来腿软的呕吐了,本来还能站立的腿软了……只有那些本来就晕倒的使女最幸福,还是处在晕倒状态。
刘大抖了抖身上的那些污秽事物,看到覃齐世后开口说道:“覃老爷不用担心,昨晚虽然小有波折,但是那些作祟的恶鬼我已经除掉了。当然,这些道友虽然前来援手,但是后来几个食客竟然被恶鬼附身,照着周围就是一顿乱砍,将身边的人砍死砍伤。万幸我有秘法护体,这才保住性命。可惜啊,一众人都死于非命了。咳咳……我法力损耗过剧,昨晚也动弹不得,只得在院子里面打坐入静了。”
看到刘大确实还是活人,覃齐世这才稍稍回过神来。虽然想上前表示一下感谢,但是看到刘大那一身模样,终究是停住了脚步,面带愧色的问道:“刘道长好手段,只是死了这么多人,我实在是不好跟官府交代了……对了,道长刚才一直醒着吗?”
“没有,你说了‘刘大的黑马是涉案的重要证物,一定要看管好来,不能落到别人手里去’这句话的时候,我刚好醒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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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家血案的事情,很快就在奏城里闹得沸沸扬扬。作为这许多条人命的唯一幸存者,刘大倒是被扣在衙门好几天。后来覃家宅邸确实在刘大去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什么邪祟冲撞的事情,这下刘道长的声名马上在奏城传播开来。
鉴于这方面的压力,而且根据衙门仵作的报告,尸体全都是被非人怪力砍死,所以官府就将刘大放了出来。不过根据规定,三个月之内刘大还不能随意离开奏城,随时要配合官府的调查。
刘大刚刚从牢里出来,覃齐世就派下人将他接到了覃府。自从覃府太平之后,覃齐世那对刘大就叫一个感恩戴德。若非家人劝阻,刘大的生人祠和长生牌位就要立起来了,惹得覃齐世七十多岁的老娘直骂他越活越回去了。
不过这么一来,覃齐世对刘大就格外的青睐。当下也不管刘大如何推辞,硬是拉他来覃府当了个身份超然的幕僚,比那些食客的地位还要高上许多。毕竟覃家家业巨大,各处店铺的风水,总要有个信得过的先生看看。
人搬过去,刘大的嗜血战马自然也去了覃府的马肆里面一并关着。虽说覃齐世很清楚的认识到刘大在覃家比这黑马值钱得多,但是爱马的性格却他按耐不住一天去看嗜血战马十多次,但是不管开多少加钱,刘大就是不卖。
待在覃府好吃好喝的不缺,刘大也感觉惬意起来,只是覃齐世没事就拉他一起去研究马经,纵论大周名马,实在是不胜其扰。刘大虽然是枪骑教头出身,对马匹多少有些了解,但是也抵不得覃齐世研究数十年之强悍。
这日,刘大在覃齐世书房里面看马经恶补的时候,突然发现一本《大周神觉录》。觉得名字有些奇怪,他就向覃齐世将这本书借了回来看。没想到这本书一看下去,他此生的命运就彻底改变了。
覃齐世书屋里的《大周神觉录》是一本古籍,据说是相当珍惜的孤本。不过对于覃齐世来说,除了马经之外的东西,都是拿来充门面的。
《大周神觉录》里面记载的都是一些一千多年前大周国建立的传说,其中以大周第一代天子周凌穆王的传说居多。只是年代久远,许多神话一般的传说已经无法考证,只能当作故事来看。
其中“大周十二定国神器”这篇,刘大看到的时候几乎从床上弹了起来。这是书里面最为瑰丽的一个神话,而且版本不全,记载的相当模糊。
传说周凌穆王一统天地蛮荒,邀得天眷升为神王。登天之前,为后代留下十二个神器,交代大周国十二州,每州放置一个便可世代安康太平。只是神器为那些皇子皇孙争夺,最后失落了几件。而后来州府割据战乱的时代,十二州吞并割裂不绝,变成了今日的九个州。有记录的神器,仅仅剩下不多的几个了。
这十二定国神器篇,记录的就是那些没有失落,有据可考的神器。一个是名为通幽阴阳的水晶面具,两个名为七宝琉璃的翡翠手镯,一杆名为迁山动岳的长枪以及一面名为恍若隔世的护心镜。按照一直以来的传说,集齐大周十二定国神器的人,就有席卷天下的实力,威势堪比神人。当然,记载中还隐约提到了可以穿过天涯之隔,来到另外一片乐土的传说。
“天涯之隔……那里不就是格斯米尔的故乡吗?”
掩卷抬头,刘大目光穿过窗户,凝视如幕夜色。他隐隐的觉得,自己那天从格斯米尔脸上掰下的水晶面具,应该就是十二定国神器中的通幽阴阳水晶面具。
良久,刘大探手掐灭烛火,在黑暗中低声说了一句,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
“席卷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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