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刺入骨髓、漫进心底的冰凉,笼罩着少女,让她的恐惧感都变得有些迟钝麻木。少女的前方,是个芝麻大小的光点,莹莹闪烁,在这黑到让人的恐惧感都变得麻木的地方给了她一星希望。
“呼哧~呼哧~”沉重的喘息声在这片黑暗的空间掷地有声。
少女伸手,想要碰触那个光点,却只是徒劳,手臂还在顽强的向前伸着,腿在机械性地跑着,几乎没有了知觉。轻轻的啜泣声随着步伐的迈动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谁来救救她,带她走?沙哑的哭声和喘气的沉重声混在一起,那声音将她的心似乎都要击碎。
忽的,她停住了脚步,哽咽的哭声中也带了丝欣喜,那个光点,越来越大了,越来越明亮了。
哭到嗓子都要从沙哑变为嘶哑的她就像只从猎人箭下逃脱的兔子般,一下子就窜了出去,忘了疲劳,只想从这恐怖到令人窒息的地方逃出去。
近了,近了,到了!她欣喜的喘气声骤然又是一变,急急的刹住脚步,在光点处停下,欣喜的感觉顿时又被恐惧霸占。
那里没有风,一点风都没有,完全的就是死寂之地。
光点其实就只是个洞口,洞口外的阳光没有温暖,只有冰凉。洞口下方是一个大峡谷,里面全是骸骨,大的、小的、兽形的、人形的,还有看不出是什么生物的骸骨。各色的骨骸,断成半截、碎成残片的各类武器胡乱的散在大峡谷中,一些血液还铸着在上面,成为岁月衍生出的铁锈,弥漫着森森的死气。
破碎的生命与文明,布满裂痕,支离破碎,逝去的辉煌曾经,陨落的昔日群星——愿您长眠于众魂安息之地,以您之灭亡,召令后人——切莫延续您的前尘……
玄瑞猛地睁开双眼,琉璃银的眸子里满是悲戚,“呼呼呼~”,大口喘着气,黑色的发丝有些汗湿贴在脸上。掀开被子,一骨碌从床上坐起穿上鞋,也不顾身上只穿着睡觉的里衣,开门跑到院中央的井边,捧了一手在一旁搁置的水就往脸上浇。初春的凉意顿时从脸上凉到心里,浇熄了那股子压在他心头的悲伤。似乎觉得还不够,又捧起几把水洗了洗脸,才抬起脚步往屋内走去。
井边从建院初期就有的参天古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原本在初春也该是满树青葱绿叶的它,这几年也不行了,长寿的它终于对岁月低下了头。
别过脸去看了一眼在黎明的夜色下的古木,今年都已经初春了,叶子相比以往实在少得可怜。宅子在老去,为它遮风挡雨的古树又怎能独存?都老了,老了啊。
初春的寒风依旧凛冽,吹散了玄瑞别在耳际的如墨发丝。洗完脸清醒多了,但是真的好冷。
用手拢紧衣领,脚步也放大了一些,三步两跨便来到了自己的屋子前,冲出来的时候门没关,原本暖和的屋内也灌了不少冷风。不过即使再冷,也比不上屋外冷啊。轻轻掩上门,钻回被窝。
天际才有了一点亮光,还早,估计过不了多久,九爷也要起床了。今天早上的训练内容要在八时开始,现在约莫才五时。昨天说的和九爷学习制作空间臂镯的,反正现在也已经清醒到不能再清醒了。干脆也不睡了,就坐在床上边穿衣服边思考。
那女孩是谁?始终看不清她的样子嘞。安息之地,好奇怪的名字,和我有关系么?可那个地方给我的感觉,好悲伤,感觉骨子里血脉中都被晕染了那浓重的悲哀之情。
“嘎吱~”推门声惊扰了玄瑞的思绪,九爷起床了?
也不想了,玄瑞从床上一跃而起,反正他时常做一些奇怪的梦,今天的这个梦,不过是影响了他的心情罢了,就好像噩梦能使人害怕,好梦能使人微笑,同样的道理。唯一的不同就是,今天的这个梦给他印象十分深刻。不像以前的,从前的梦在他醒来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中,早就记不清了。
传说,梦——与现实是相反的,却能够透露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传说,梦——传载了远方人的思念……孰真孰假,谁又能够了如指掌,了然于心呢?
“九爷,早。”
“早。”回头,瞪大老眼,惊讶道,“玄瑞啊,你今天起这么早?”
“嗯,可以开始教我了么?”
“等等啊,你先进铁器房等着我吧。”
“嗯。”九爷这两天话变多了啊,以前除了教他做铁器才话多,平时最多的一句话也超不了五十字,好不像他啊。
在心里边诽谤边向铁器房走去,掀开那厚重的布帘子,一股铁锈味扑面而来。玄瑞却丝毫没在意,他早就习惯了。
将墙壁上的火晶灯打开,刺目的亮白色光照亮了整个铁器房。给壁炉添上炎灰炭,点燃后,将窗户开启一条小缝,就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等待九爷的到来了。
手套脱下来揣在衣兜里,看着这熟悉的一切。想到再过不久就要离开了,那悲伤顿时从心底油然而生。
去年的他还有点受不了这屋子里浓烈的铁锈味呢。但望着那些一块一块大大小小的矿铁在火里慢慢消融,化为铁水倒入模子里,冷却后经过音乐般的捶打,变成一支支锐利的箭头,一把剑……他觉得血液沸腾了,他想学。
那段学习冶铁的日子十分艰苦,有时候,整整一天就重复一个动作。不停地锤,不停地敲,汗水从额头滴到那烧红的铁器上,冒出蒸腾雾气,模糊了他的眼,手上却不能停,直到完全完成它。
天知道,他完成第一把匕首的时候,他有多高兴,就差写块牌子告诉所有人“看,这是我打造的匕首”。后来,尽管也做出了其他更加完美的,但在他眼里始终比不过锻造出的第一把匕首,而那只匕首又经过几次冶炼,加入了一些更好的矿石,就算不能削铁如泥,但也算是见血封喉的利器了。现在正别在他的的腰间休眠着呢……
正怀念曾经,九爷进来了,招招手,将玄瑞喊过来。
“我先不教你空间臂镯的制作方法,尽管我不得不承认你天赋很好,可力量还没有达到能够雕刻出有用的空间符文,所以,今天我要教你另一个,袖里剑,可以说是暗器的一种吧。”
玄瑞也不多问,安静的站到一旁,盯着九爷手上的工作。
九爷苍老的眸子被火光映得发红,捏着铁夹,将一个早已做好短剑剑身夹着,放入炉火中考了几秒,拿出来用小锤敲打,使之变得更加锐利细长,放在磨刀石上打磨光滑后放置一旁,袖中剑袖中剑,无剑怎么行。回过头,瞥了眼认真看他动作的玄瑞,说道:“袖里剑:短剑的一种。其柄长大,而剑身稍短,总长不及一尺二寸,剑身藏于剑柄之末。柄为中空,内有弹簧。袖里剑平时可藏于袖筒之内。用时取出剑柄,按动按钮,剑身即从剑柄中弹出伤人。”大概说了下,话音未落,继续说道,“我只示范一遍,你能记住吧。”
虽是询问,语气中却满含肯定。
“嗯。”
得到回答后,九爷将昨天翻出来的韧筋等一系列即将要使用的物件搁到台板上,玄瑞瞄了眼:一根弹簧;几根指甲长短的针;一个戒指;两条挺短的白色的线,一条稍长且粗些,另一条更短且细,要不是玄瑞眼力还不错,几乎看不出来是线;几颗尖尖的骨白色东西,大的有小拇指长,小的比大拇指稍微短一点,宽度倒是差不多,都有他大拇指宽。还有些他形容不出来,有两根几乎是他手臂长短的条状物,看上去像鸟的羽毛,却没有羽毛的质感,呈长方形,黑色还略有反光,说不出的怪异感。
九爷习惯制作的同时为玄瑞讲解,也就没有为他一一介绍。
“韧筋,取自络鱼,络鱼——海生鱼类,头有两须,长五米,其两须韧性与弹性都极好,不易断,可做弓弦使用。我这里使用的韧筋就是络鱼头上的两须,因为用不了那么长,我只截取了一部分,十五厘米长就够用了。韧筋需要叠起来扭成麻花状,用以勾住剑与弹簧,形成互相拉扯的效果。而这边的尖状物是络鱼尾巴上的骨刺,把最长的这个骨刺二分之一的尖端磨平,最后的成果要呈片状,大的一头用刻刀刻出两个凹槽,要有一定的高出的横截面,这样韧筋才不会跑掉;小的一面是朝外的,在小的一面也用刻刀刻下两个圆环形的槽口,到时候就能用羽竹罩起来,加以固定了。用骨刺隔住剑身与剑柄,磨平的小的骨刺那端外露,相当于拨片,到时候,袖剑的成功与否也在它。弹簧,拉住韧筋,被骨刺隔开。这根更细的筋也系在上面,等最后完成的时候你就知道它的作用了。”
九爷双手放慢了速度为玄瑞仔细示范制作袖剑的一切,一口气说这么多,也是挺累的,深呼吸了几口气,接着说:“羽竹,就跟你看到的一样,说它像鸟的羽毛,也对,可偏偏它就没有羽毛的轻柔感,羽竹很坚硬,单是竹片就能够当作利刃,所以,一些做陷阱捕捉野兽的人喜欢砍伐羽竹来做地刺。袖中剑的外壳之所以用它也是看它能够承受住袖中剑来回弹射的冲击力罢了,同样,羽竹竹片也要留下槽口,不仅要留下与骨刺的相对应的槽口,也要留下两片羽竹片相连接的槽口,好用以安装完袖中剑的内部结构后把它合起来,并且,它的首要磨平,尾截下一片以作缝合之用,也要磨平,否则很容易伤到自己。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你要记住。好了,我现在就要将这一系列的东西加以固定,这期间,所用到的就是那些事先遗留下来的槽口了,将装订好的袖中剑的内部结构放在羽竹竹片上,骨刺的槽口与羽竹的槽口卡紧,两片羽竹扣紧,然后用这几根‘针’来固定。这针则取自针叶树树顶的叶子,有充分的阳光,所以比起树冠下面的叶子要好很多,针叶树,你也知道的,我们这老宅子里就有一颗,叶子很尖,扎人也挺疼的,故名针叶树。这里所使用的叶子,首先得摘一些树冠底层的叶子,烧着了,用火熏这些优质的叶子,再密封埋在土里,过那么个十几二十天挖出来。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这道理很简单,你都懂,我也就不多说了。这针,得用你体内的源力打进去,再用源力融掉它,起到的也是固定的作用。每个边角都打进一根,它自行融化,黏的很牢,不用担心不牢固。不过,这个你得练习练习,一个不小心,所有的成果就都白搭了,我那边还有一些刺,你等我做完了,你拿去在木板上练练手,熟悉了再做袖中剑。最后,合起来都弄完了,那根细细的韧筋就派上用场了,扣在戒指上。袖中剑就大功告成了。”
九爷举起那个长方形的盒子,身子低下来,在桌肚下面翻来翻去,翻出了一个护腕似的东西,有两个铁质夹子,将已经做好的袖中剑放上去,夹子立刻就夹得紧紧的。玄瑞接过后,用力拔了两下,也拔不开。
“九爷,这就好了吗?”玄瑞抚过袖中剑的外壳,刀刃在其里,不出则以,一出必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杀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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