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戚继光等人出了淮安城,南下直奔浙江。能倚在书生怀中策马前行,玉婉心中甜甜的,但她清楚,此时就如同当初书生中了榜眼与灵儿同乘一马风光地游街,她的背后是两双落寞的眼睛,因此,玉婉又觉得很不自在。
玉婉问:“你是要和我说我大哥的事吗?”
玉婉不一定能看出书生的计谋,但对书生的心思总能猜到七七八八,单凭这一点,她在家中就有足够的底气和资本。
书生说:“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玉婉说:“我和你心属一块,有什么不能讲的。”
书生说:“你大哥心胸狭窄,为人傲慢,又贪财好色,现在你爹没有掌握绝对的权利,你大哥表露得还不算强烈,待严嵩父子倒台后,你爹必权倾朝野,那时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只怕又是一个严世藩。”
书生的话说到了玉婉的心坎上,玉婉忧虑地说:“相公所言不无可能!”
书生道:“所以有机会一定给你爹提个醒,能管教他的人只有你爹,可是能治他的人很多很多!”
玉婉点头应道:“好,我记住了。”又转头微微笑着问:“其实你是向着徐家的对吗?”
书生呵呵笑了,不置可否,改而说:“严嵩的智慧超出我的意料。”
玉婉说:“对,他非但没有惩罚杨平等人,反而还升他们的官,的确出乎意料,不过这也说明他完全不知相公已查清所有底细。”
书生道:“历朝历代,光有能力而不懂变通,难以位极人臣,光靠溜须拍马而没真本事,更难以位极人臣。严嵩有智慧啊,所以扳倒他绝非一蹴而就那么简单,我们的路还很长。可惜了!”书生的脸上露出深深的遗憾。
玉婉疑惑地问:“可惜什么?”
书生说:“可惜他将智慧更多地用在了玩弄权术上面,而非用在天下苍生上面,不然,他该是怎样一位闪耀的功臣,何至于如今的局面,世道混乱,朝政荒废,边境不宁,倭寇为患!”
听书生这么一说,玉婉也觉惋惜,但随即笑着说:“所以,上天派来了另外一个人,他叫段世昌!”
书生喜滋滋笑了,驾的一声,带着玉婉在前面飞驰!
这样的情景玉婉多么迷恋,可以说是她嫁给书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刻!然而只行了一段,玉婉便借口骑马不舒服下了马,改坐马车。她不想成为盈盈和灵儿的眼中钉,她不是怕,而是不想和她们起纷争,有的事,一旦斗起来,就都输了。谁能成为最和谐的那个人,谁就是最后的胜者。
盈盈见玉婉下了马,立即笑嘻嘻地说:“相公,我来陪你!”说着就要下车。
灵儿朝书生一瞪眼。
书生赶紧对盈盈说:“两人同骑一马马累,赶路慢,你还是坐车吧!”策马与戚继光交谈去了。
盈盈嘟着嘴,不开心地坐回马车。
灵儿现在越有话语权,她就越迷恋现在的地位,而盈盈现在被压得越狠,她就越渴望有那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一天。外加一个沉稳细腻的玉婉等着坐收渔人之利,这三个女人之间势必又会上演一场大戏。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笑嘻嘻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强势的女人,而那个凶巴巴的小丫头变成了一个笑嘻嘻的女人,连书生自己也纳闷。
行了一日半,到达苏州境内。大道旁有一条河,河边涌了许多人,敲锣打鼓,甚是喜庆。为首的是三个穿着奇装异服的术士,两个中年,一个老年,各挥舞着一把桃木剑,桃木剑上穿有黄纸,纸上画有符文。三人身后是一顶大红花轿,花轿周围跟着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青年男子。
书生说:“大吉大利,遇到了娶亲的队伍!”与众人下了车马,站在一旁看热闹。
队伍行至河边停了下来,河边站着些兵士,正中坐着一位县令。
突然有一个二十三四岁的男子举着一把锄头、满脸凶怒地冲向花轿,大喊道:“快放了我妹妹!”
为首的老年术士命令道:“制住这个刁民!”
花轿周围的青年男子们听从老术士的吩咐,一窝蜂围攻男子,夺下男子的锄头扔在一旁,将男子按在地上。
男子死命要挣扎起身子,急得青筋暴露,撕心肺裂地大喊:“放了我妹妹!”
后方又匆匆赶来一个焦急的老妇人,也要冲向花轿,但被花轿周围的男子轻易拦住了。这老夫人跪倒在地,无助地哀求道:“求求你们放了我女儿,求求你们!”却于事无补。
老术士宣布道:“吉时将至,准备将新娘献给河神!”
盈盈疑惑地问:“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玉婉说:“我听说许多地方迷信河神,要为河神娶亲,以保风调雨顺,他们一定是在做这事!”
盈盈骂道:“真是荒唐!”随即向书生请示道:“相公,我能去救这个姑娘吗?我们不能让一个好端端的姑娘枉送了性命。”
盈盈完全变了,以前她只会直接出手,往往被书生或玉婉劝住,现在她竟然知道先征求书生的意见。乖巧听话的盈盈却不见了昔日的锋芒棱角。
书生笑了笑,说:“这事我来管!”
书生一管,这姑娘必定得救,盈盈开心地笑了。
书生上前向县令拱手拜道:“这位大人,今日是何好日子?”
官员一见,冷面问道:“你们是何人?”
书生说:“我乃钦差大人段世昌,欲赶往浙江,见这喜庆场景,好奇本地风俗,故而相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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