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士问:“圣上觉得如何?”
于全也很想知道,因为他的外甥同样在进士楼。
世宗说:“朕最喜欢两个考生。第一个正是段世昌,徐爱卿所言不假,此人见解不俗,智慧非凡,可堪大用!”
学士一块石头落地了,自己是主考官,却只能推荐,至少状元、榜眼和探花还得世宗亲定。学士道:“圣上高见!”
于全急问:“不知圣上喜欢的另一个考生是谁?”
世宗说:“这另一个嘛,朕出了一个上联‘因荷而得藕’,没有人能答出。”
于全溜须拍马道:“圣上这道隐文联出得甚妙,可称绝对。”
世宗说:“我也以为没人对得上来,偏偏有人给朕对上来了,他对的是‘有杏不需梅’。”
学士道:“‘有杏不需梅’的确也是妙句,不知这人是谁?”
世宗说:“这人是段世昌的一个朋友,叫‘徐娱玩’,因为生病错过了考试,没能中第,徐爱卿,下科朕先点了此人的状元。”
学士心中一凉,那分明是自己的女儿啊!
居然不是李一中,于全一阵沮丧,随即揭穿道:“圣上,恕臣直言,那‘徐娱玩’乃‘徐玉婉’,不是别人,正是徐大人的千金!”
世宗惊诧道:“什么,徐爱卿,她是你的女儿,怎么跑到进士楼去了?”
学士立马跪着请罪道:“圣上见谅,小女顽皮任性,仗着有些才华,又和段世昌交好,所以去进士楼凑热闹,小女不识圣上,绝非故意欺君。”
于全落井下石,道:“徐大人难道不知令嫒去了进士楼?我可听说段世昌一来京城,徐大人就将自己的旧宅借给他居住,常邀至府中饮酒作乐,而令嫒和段世昌的关系恐怕很不一般吧。”
学士连忙解释道:“圣上,臣虽知小女去了进士楼,但臣不知圣上会去进士楼,小女更无从得知了。”
世宗道:“罢了罢了,不知者无罪,爱卿平身吧!”
学士道:“谢陛下。”站起身子。
可世宗瞅了瞅学士,又说:“徐爱卿,你下手挺快嘛!我知道你识人有方,不过你可别把有本事的人全拉到你那里去了,也给朕留几个。”显然,世宗看穿了学士的想法,这是在提醒他。
学士心中咯噔一想,这回的惊吓比刚刚严重百倍,小心翼翼答道:“臣的人自然就是圣上的人。”
世宗适可而止,开始翻阅试卷。对聪明人,这么点一下比训斥还管用。
于全心中偷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招揽势力,可还没笑完,就听世宗大怒道:“怎么第一份试卷不是段世昌的,而是李一中的!”
因为书生只当榜眼,第一份试卷学士放了李一中的,当做顺水人情。
于全吓得身子一抖,道:“回圣上,李一中文采出众,旁征博引,论证充分,众考官一致认为该居首位。”
世宗不悦道:“朕最不喜欢此人,不可一世,心胸狭隘,朕非但不给他状元,连他的进士资格也要剥了!”
于全已能猜到,必是世宗在进士楼时,李一中出言不逊触犯了龙颜!自己的外甥,他能不清楚?可世宗已经发话,还能怎么办,自认倒霉呗。
学士说:“圣上,殿试从无落榜之先例,不如将他的名次放后,以示警告。”于全刚刚抓住机会对学士落井下石,学士非但不报复,还替李一中说话,这正是学士的高明之处,他没必要在这类无关痛痒的小事上表现出自己的狭隘。
于全道:“圣上,徐大人所言极是,谅他也是十年寒窗苦读,恳请陛下保留他的进士资格。”朝中有人,只要能进这个门槛,成绩好坏根本不重要。
世宗沉思小许,说:“将李一中降至最后一名。”又拿起书生的试卷读了一遍,点头道:“有道理,太有道理了!”随后瞅着学士责问:“徐爱卿,朕倒要问你了,朕让段世昌带给你的举荐信中已说明点他的状元,为何你还将他只排第二?”
学士疑惑道:“回圣上,段世昌并没有给过臣举荐信。”
世宗问:“真没有?”
学士答:“真没有。”
世宗心道,这个段世昌,手中有宝还浑然不知。又问:“徐爱卿既和段世昌交情不浅,为何只将他排在第二?”
学士道:“呈不敢隐瞒圣上,段世昌只希望做个榜眼,务实低调,这是其一;段世昌的文章虽然句句精辟,但与八股格式不符,若他当了状元,恐为后世立下不好的典范,乱了科举规矩,这是其二。故臣认为榜眼最适合他。”
世宗想了想,说:“那朕就满足他这个心愿吧!”在书生的卷首批了“榜眼”二字。再看第三份试卷,是申时行的,世宗亦觉不错,道:“申时行,‘静水塘里塘水静’,就你了。”在卷首批上“状元”二字。尔后将试卷推到一旁,说:“后面的你们顺推吧,发榜!”
学士和于全等人应道:“遵旨。”
喜报传来,申时行激动得当场落泪,十年苦读,终得圆满。而张狂的李一中早被于全差人喊了回去,估计有一段时间张狂不起来了。
书生只面色平淡,向玉婉说:“你爹本事真大,有时候保个第二比第一还难!”
玉婉笑道:“那得看保什么人!”玉婉打赏了报喜兵士,她懂这些规矩。
兵士为书生带上红绸花,恭敬道:“榜眼请上马!”
玉婉调侃道:“榜眼郎,该你游街风光了!”
正此时,董泰匆匆赶来,说:“小姐,老爷让你速速回府!”
玉婉急问:“府中难倒有事?”
董泰说:“卑职也不清楚,但老爷好像有些不开心。”
玉婉道:“我这就回去!”无论在外面经历了什么,爹爹在府中时总是和颜悦色,今天他把不开心带到了家中,一定是有难事。
玉婉和与盈盈告别书生、灵儿,急奔回府。
书生将灵儿抱上马,自己亦骑上马,搂着灵儿在锣鼓唢呐的喜庆声中风风光光缓缓前行,灵儿一脸笑嘻嘻,幸福无比。
玉婉和盈盈双双从轿中回望,均感心塞,是啊,她是段夫人,所有的风光就该她享受,而我们只是在他身后默默无闻的人。
尔后两人默默地放下了帘布。
究竟学士为何急急唤玉婉回府,而书生又将任何官职,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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