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问:“刺客抓住了吗?”
严世蕃道:“跑了,儿一定派人彻查刺客来历。”
严嵩却说:“既然走了,就由她去吧,不要弄得满城风云,如今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严嵩自始至终一直闭着眼睛。
严世蕃应道:“儿知道了。”退出屋外,领着随从走了。
待远离严嵩的房间,严世蕃冲下人气努努训道:“你们这么多人连一个刺客都抓不住?”严府闯入刺客不新鲜,严氏父子作恶多端,常有人企图刺杀他们以报仇雪恨或为名除害,但严府的守卫森严程度不亚于皇宫,至今未有成功者,便是能逃走的也极少。
严嵩左边一人解释道:“这刺客武功异常高强,应该是江湖中的高手。”此人叫曾凡,是严府的侍卫总管。
严世蕃说:“难道江湖高手就可以在我严府内自由进出?”不满地瞥着右边一人。这人叫陈剪,是严府请来护卫的江湖人士的首领。
陈剪说:“回相爷,这样的江湖人士虽然没能抓住,但他们要想在府中行刺得逞却比登天还难。”
严世蕃舒了一口气,对陈剪的说法还算满意。
曾凡问:“会不会是那边派的人来?”那边当然指徐派。
严世蕃果断否定道:“不可能,老狐狸连自己的孙女都能牺牲,岂会为了一个寻常女子派来刺客?”又问:“那少女呢?”
曾凡道:“还在屋中。”
严世蕃径直来到关押少女的屋子,下人关闭房门,守护在外。严世蕃一把揪住少女的胸口,凶恶地瞪着少女说:“她是谁?”
少女面无人色,摇头道:“我不知道。”
严世蕃又问:“她为什么来救你?”
少女道:“小女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严世蕃再问:“你为什么不跟她走,反而呼救?”
少女道:“天下皆在相爷的掌控中,小女子能走到哪里去?”
严世蕃松开少女,哈哈笑道:“这话我爱听!”手顺势托着少女的下巴,轻挑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答:“王蓉。”
严世蕃问:“家住哪里?”
少女道:“五里屯。”
严世蕃说:“我喜欢听话的女子,也爱修理不听话的女子,你明白吗?”严世蕃用眼神向少女示意旁边的床。床上系着四个绳圈,遇到那不从的女子,就将女子的四肢套入圈中,捆紧,她还能反抗吗?不知有多少女子在这架变态的床上遭受了严世蕃的凌辱。
少女吓得毛骨悚然,慌忙答道:“小女子明白。”
严世蕃得意地伸展双手,淫笑道:“宽衣!”
少女只得忍着羞涩与屈辱开始服侍这个势焰熏天的小相爷。
滚烫的茶已凉透,瓷杯寒如冰,客房里的灯火陆续熄灭,屋外的雪越下越大,盈盈却还不见回来。书生背着手步到客栈外的街道上,立在雪中,张望着盈盈离去的方向,黑暗而空旷的街道上望不见一个人,只有雪花在寒风的节奏中乱舞。
书生心中不禁发毛,她该不会失手吧,不会的,盈盈武功那么好,一般人怎么能困得住她?他在自我说服。可万一她真被抓住了呢?我是否该去严府探探消息?因为在乎,对危险的担忧急剧放大。《清心咒》?呵,这一刻他完全想不起它,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急躁。
少顷,灵儿走出客栈,手中抱着一件厚衣服,默默地为书生披上,然后朝书生灿灿一笑,转身进了客栈。
书生不知道自己现在做得是对还是错,有灵儿这样体贴的妻子,我还奢求什么呢?他突然感觉脑海中一片茫然。
风雪中,盈盈失落地往客栈走,失落得简直有几分狼狈。少女大声呼救的情景在她脑海中一遍遍浮现,盈盈阵阵寒心。为什么她不跟我走?难倒没有他我真的什么事都做不成吗?她内心充满疑惑,更充满挫败感。
盈盈瞧见了立于风雪中的书生,他在等我?不可能,他已经是别人的男人。那么他一定是等着看我的笑话!盈盈埋头向前走,路过书生身旁时,突然停下脚步,瞅着书生嚷道:“你不是要笑话我吗,你笑啊!”
客栈门上挂着的灯笼的光芒洒在盈盈脸上,倔强、不服、失落、挫败、好强,全部在她的眼睛里闪现。
书生只轻轻说了一句:“回来就好。”
盈盈努力在书生面前表现得坚强,表现得自己根本不需要他,但当书生说出这句话时,盈盈的心理防线瞬间完全崩溃。就像一个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一直保持坚强,但在看到父母时往往突然泪奔一样,情感上的忧伤和刚刚经受的挫败感让盈盈无法自控,一把抱住书生,倚在他的肩上呜呜哭了起来。
盈盈哭道:“你告诉我,为什么她不要我救她?为什么她反而还要呼救?为什么我什么事都做不好?为什么?”
书生明白了所发生的一切,盈盈受委屈了。如果换做以前,他一定毫不犹豫地紧紧搂住盈盈,将笨笨的她搂在自己宽阔的怀里。但此刻,书生只觉两手僵硬,无处搁放。
盈盈仍然哭道:“你告诉,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性格火辣又倔强的女子,当她哭了,一定是真痛了。在这天地间,她找寻不到自我的归处,她渴望这个她深爱的男人能给她一定心灵的慰藉。
书生终于弯曲手臂,轻轻搂住了盈盈,而这轻轻很快就变成了紧紧。
书生说:“不怪你,当今天下,许多人只知有严氏父子,不知有皇帝,内心的畏惧令他们轻易选择了屈服,就算你救出她的躯体,也救不出她内心的畏惧,因为人心是最难救的。”
盈盈继续哭道:“她说,我能救得了她一时,却救不了她一世,反倒会害了她。”
书生叹道:“是啊,严氏父子不倒,我们能救一时,不能救一世,能救一人,不能救千万人。”
盈盈抽噎一声,说:“我好想去杀了那对奸父子!”
书生说:“如果他们那么好杀,就不会依旧猖獗地活到现在了。”
盈盈问:“难道就任由他们肆无忌惮地为非作歹?”
书生肯定地说:“当然不会,我有信心扳倒他们,但我需要足够的帮助。”书生在委婉地告诉盈盈,我需要你的继续帮助。
盈盈沉默了小许,然后猛然从书生的怀抱里挣脱开,兀自走向客栈。走了几步,盈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书生,问:“你是在等我回来吗?”
书生点了点头。
盈盈微微笑了一下,笑得很干涩,说:“谢谢!”进了客栈。
“谢谢”,真好的词语,可对有些人,我们从来不希望他说出这两个字。我们希望自然地给与,对方自然地接受,这种自然其实是一种彼此心领神会的亲密。
但盈盈向书生说出了“谢谢”!
书生一阵难受,他和盈盈之间真的疏远了。
书生久久望着身前漫长而黑暗的街道,俨然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漫长而黑暗,且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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