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等人一直站在院门口,静观事态发展。
黑衣汉子怒道:“庸医,你还有什么话说,偿命来!”黑衣汉子对沈兴南是赤裸裸的仇视,却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盯着灵儿,书生等人将这眼神会意为男人的本性!
黑衣汉子紧捏拳头,其余四名汉子也蠢蠢欲动!
眼见沈家父女就要遭受攻击,书生大喝一声:“住手!”带着盈盈和玉婉等人步入院中。
黑衣汉子没想到有人会插手,愣了下,接着凶恶地问书生:“你是何人?”
书生轻笑道:“爱管闲事的人!”又说:“医者也是人,难免失手,就算沈先生误开了方子,也不至于用命相抵。如果医死一人就要赔命,那么天下的医者早就死光了,又还有谁愿当医者、敢当医者!”
孝服男子听闻这话,起身欲劝阻黑衣汉子,尚未开口,就被黑衣汉子看出苗头。黑衣男子一通呵斥,说:“姑妈被庸医害死,你要熟视无睹?”孝服男子面露惧怕,赶紧跪回棺材旁,又是哭。
书生看出孝服男女根本做不了主,反而是这黑衣汉子说了算,黑衣汉子显然是故意来挑事的。书生淡笑着问:“你们莫非是想以此讹沈先生些许钱财?”
孝服男女双双抬头望向黑衣汉子,他们真是想索要些钱财了事。
黑衣汉子却冷酷地说:“人命关天的事,岂是钱财能了事的!”
书生说:“看来你是一定要沈先生的命了?”
黑衣汉子咬牙切齿地说:“一命抵一命,怎么了?”
另外四个汉子也大声吆喝道:“一命抵一命!”
黑衣汉子命令道:“杀死庸医,为姑妈报仇!”
言毕,五人拔步冲向沈氏父女。
沈兴南拉着灵儿的手步步后退。他的脸上露出了清晰的惧怕,他不为自己的安危担心,而是怕女儿被害。
灵儿也无比害怕,可爱的脸蛋儿上像被涂了一层毒药,就要腐烂她水灵灵的肌肤。
好言相劝不了,那么只有武力制止。书生当即喊道:“盈盈!”
见这群人行事凶恶,蛮不讲理,盈盈心中的怒气已憋了很久,听书生一喊,像在紧绷的弓弦上安置了多时的利箭,终于噗地射了出去。
一人伸手欲抓沈兴南,盈盈飞身而至,用剑鞘击那人的手臂,接着剑鞘一挥,打在那人的胸口上,那人“啊”的痛叫一声,摔了出去。另一人又赶至,盈盈溜麻地转身,一脚踢在那人的腹部,那人也“啊”的叫唤一声,跌倒在地,捂着腹部。
另外三个汉子吃惊于这突来变故,急忙退回身子,倒在地上的两个汉子也痛苦地爬了回去,面面相觑,不敢再上前。
有高人相救,沈氏父女双双松了一口气。灵儿脸上的毒药一扫而光,又有了清朗的光泽。
黑衣汉子瞅了瞅盈盈,朝沈兴南说:“好你个庸医,医死人了不敢承担责任,还让别人为你出头!”心想,救得了你一时,救不了你一世,便冲部下道:“我们先走,过后再来找这庸医算账!”
沈兴南突然上前两步,说:“慢!”
黑衣汉子心中惶恐,以为沈兴南要借盈盈之手消除后患,凭盈盈的武艺,他们五人确实不能抵挡。却故作讥笑道:“沈兴南,难不成你还要将我们通通害死!”
沈兴南不理会黑衣汉子,只对盈盈抱拳道:“姑娘好功夫!”又对书生抱拳道:“公子有心相助,老夫深表感激,不知公子贵姓,哪里人士,也好记个恩情!”
书生行至沈兴南身旁,小声说:“我是天仙子段明常和万清的儿子,段世昌。”沈兴南和段明常曾交情不浅,故书生先报父亲的名号,以博得沈兴南的信任。
沈兴南听后哈哈大笑,笑得眉飞色舞,一把抓住书生的手腕,说:“好,好,贤侄已长大成人了!”尔后神情凝为一团,随即又是哈哈大笑,笑得神采飞扬,俨然遇到了天大的喜事,连声说:“好,好,好!”
众人均不知他这“好”好在哪里。
盈盈心道,这真是个怪人!
灵儿只当有什么好事,上来笑嘻嘻地问:“爹,怎么了?”
这笑容似刚出水的芙蓉,一尘不染,似十五的满月,无丝毫残缺,似晶莹的白玉,没有一点杂质。这笑容仿佛藏有无穷的法力,可以解除人所有的心忧,驱散人所有的恶念。这笑容充满了天真烂漫、善良纯洁,是人世间最美的东西。
有言一笑百媚生,当指玉婉这种倾国佳人吧,再言一笑百爱生,该指盈盈这样的心上人吧,又言一笑百悦生,则是灵儿这类乖巧可爱、天真无邪的女子。书生被灵儿的笑完全感染了,心中顿觉轻悦,脸上自然溢出了丝丝笑意,简简单单、无欲无求的笑意。书生默道,我一定不会让他们伤害沈先生,一定不会让他们伤害她!这是一朵稀世少有的雪莲花,怎么让恶徒攀折摧残!
沈兴南却兀自嘀咕道:“这我倒放心了!”又紧紧握着书生的手说:“贤侄,以后小女烦劳照顾!”竟面露绝然。
段书生听出异常,急问:“沈先生,你这是何意?”
沈兴南不回答,松开书生的手,又对灵儿嘱托道:“灵儿,以后你跟着段贤侄走,别回头!”
沈灵儿的笑容凝住了,摇头道:“爹,我哪里也不走,我就陪在你身边!”
沈兴南抚着灵儿的脸庞说:“傻丫头,听爹的话,别回头,永远别回头!”
灵儿心感不详,直摇头,眼泪在脸颊上划下两道长长的口子。
黑衣汉子怒气腾腾地说:“沈庸医,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沈兴南冷笑一声,正色道:“一帮小人,无非是想要老夫这条命,给你们便是!”话音刚落,摸出两根银针干脆利落地插入自己的天灵盖。
没人预料到变故来得如此突然,根本不及制止。
沈兴南的身子缓缓瘫下,七窍流血。
书生慌忙抱住沈兴南,神情痛苦,喊:“沈先生——”
灵儿吓得目瞪口呆,面如土色,随即抱着沈兴南哇哇大哭:“爹,爹……”
孩童般稚气的声音里挤满沉痛的悲伤,那么的不协调,那么的让人心碎。乖巧可爱的脸蛋被泪刀乱划,瞬间花了。
盈盈、玉婉和小豆纷纷忍不住抹泪。
沈兴南右手握住书生的手,左手握住灵儿的手,用最后一口气说:“贤侄,照顾好我灵儿!”
书生泪流不断,连连点头。
灵儿哭着喊:“爹!”可悲痛到了极致,音色颤抖,反倒喊不出力。
沈兴南微微笑了笑,气绝身亡。
书生忧伤地垂下头颅。
灵儿伏在沈兴南的尸体上,哇哇痛哭,一遍一遍地喊:“爹,爹……”
福伯疯跑来跪在沈兴南尸体旁,老泪纵横,喊道:“老爷,老爷……”
怎奈他们的呼唤通通消失在飘渺中,无人应答。
阴沉的天,人人笼罩在阴影中。
天上的雨也许并不会来,但眼泪才是人间最大的雨。
除了这群闹事的人,这雨是他们期待的。孝服男女茫然地看着黑衣汉子。黑衣汉子镇定地说:“庸医羞愧自尽,我们走!”
盈盈抹一把眼泪,拔出剑指向几人,怒道:“你们逼死了人,说走就走?”
几人都是一愣。
书生呆呆地坐在地上,黯然地说:“让他们走!”虽然沈兴南是被他们逼死的,可他们毕竟没有直接动手。
盈盈不情愿,不甘心,但握剑的手还是慢慢放了下去。
四个汉子抬起棺材,七人快步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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